23.缠绵痴吻

    在新巡抚的接风宴之前的几日，余氏的病一天天好起来，送进的药越来越少，人出来走动越来越多。

    怪哉，从算起来不过五六日就好了个透彻，到正式要出门去谢府时，余氏自然也要去的。

    新衣制成，缃黄织花云锦暗纹宫装衬得纤腰窄窄，月牙白素色底裙和银青色纱罩添了几分轻盈。

    苏莺莺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夫人，用哪支簪子？”

    彩月忙忙碌碌给她上妆，苏莺莺坐下随手一指，她麻利动作起来，口中抱怨道：“这回是由巡抚授礼选‘蚕礼’，那余氏去了……”

    苏莺莺没说话，彩月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蚕礼”是宫中皇后率领众嫔妃祭拜蚕神嫘祖、并采桑喂蚕的典礼，意在鼓励纺织。

    地方上的官员夫人会呼应宫中皇后行为，朝东祭酒，同行此礼，督促一方农桑产业，以尽臣妇职责。

    陛下钦点的巡抚到来，今年的蚕礼人选便是由他指任，知他并未娶亲，一般情况便是会选择当地高官的夫人，该女子多半是素有贤名，德貌双全的妇人。

    去年此处知府职位暂空，是由一位已调去吏部的四品大员的夫人带领蚕礼，那夫人在那段时间几乎算得上是风头最胜、最让人羡慕和议论的女子了。

    今年陆嘉明风头正盛，蚕礼带领人基本能确定出自知府府中，可是，比起苏莺莺，是当地贵女出身的余淑儿更常走动，素有美名。

    苏莺莺不知道这个位置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对男子来说，这也许只不过是一个书写上册记录的名字，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机会对女人们的宝贵，能让一个女人有多少谈资和噱头。

    她从心底有些期待，如果能偶尔站在一个和他并立的位置，心里将会多么踏实快乐啊。

    这几日陆嘉明夜夜未回，听说除了一次白日里去往余氏处探望，苏莺莺连他面都没见过，这次蚕礼，不知是他未曾去打听，还是知道了结果觉得与她多说无益，没有一点消息。

    她既暗暗紧张期待，也像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先告诉自己不要紧，若是余氏也无妨。

    “夫人？”

    梳妆完成，镜中女子星眸樱唇，乌发粉面，被人轻唤方才回神，小心翼翼地抿上胭脂。

    彩月叹了一口气，知道苏莺莺是在担心蚕礼的事，这次去谢府与众人游宴，势必要留个好印象。

    “可打听出来谢府还有什么人么？”

    彩月摇头：“谢巡抚未曾有一妻一妾，带来的只有一位七八十岁的老母，听说那是从小带他到大的姨姑，当亲身母亲供养。”

    苏莺莺知道未必会见到那巡抚，也不知到底会是怎么决定的，但多想没用，还是早些出去，千万被误了时辰。

    “彩月，大人回来没？”

    彩月走到窗下望了望，招手叫来一个丫头。

    问了几句，回来说道：“大人方才回来直接去的余氏那儿，车马已备好，正要差人叫夫人。”

    苏莺莺最后看一眼镜子，不安地扯扯裙子的系带，这回众官员齐聚谢园，多半是要留宿一两日的，她把那物带上了，若是夫君晚上和她……

    “走吧。”

    出门便见一众小仆役从花草圃后小跑而过的身影，看来陆嘉明已带上余氏出去了，苏莺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还是有一丝酸楚和痛苦。

    彩月轻声安慰：“大人这几日没回府，虽没见着夫人，但也没见余氏，每晚还有是让绿叶来报平安跟问好，说明心里是一直惦记夫人的！”

    跨过门槛，已停了几辆马车，余氏已上车去，车旁站着一男人，正是陆嘉明。

    苏莺莺听彩月劝慰，本已定些心，但一见他，千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那双温柔的眸子看过来，她的眼圈便不由自主红了。

    绿叶忙道：“余小夫人病中刚痊，大人若是同乘，怕是会伤夫人病体。”

    陆嘉明未说什么，便是准了这建议。

    余氏房里的画眉暗暗对绿叶怒目而视，彩月则是微仰起头，直到陆嘉明扶着苏莺莺上了另外一辆，她还若有若无瞥余氏马车一眼，露出高傲神色。

    马车轮咕噜噜转了起来，苏莺莺一直垂眸看着自己交叠的手，以往和陆嘉明出门也是这样，这次不同的是他扶着自己手臂的手就没有放开。

    苏莺莺轻推一下手臂，脸扭向另外一边，“大人坐好些。”

    陆嘉明发出一声轻笑。

    苏莺莺偷瞧他，他依旧是俊朗非凡，只不过在这样极放松时眼中才流露出疲惫，想必是多日在衙门中劳累处理公务，她怎么还能这样跟他赌气呢？

    陆嘉明发现她态度柔和下来，泛红眼睛心疼地瞧着自己，心中一动，扶着小臂的手往下包握住柔若无骨的小手。

    她的脸一下红涨，瞪他一眼似嗔非嗔。

    陆嘉明立刻酥了半边身子，妻子虽跟他赌气不说话过，但如今他们关系越发亲密，这样子亲昵对他，只怕让她多瞪一眼、多骂几句他都是享受的。

    苏莺莺想抽出手但没能挣扎开，实际上也没使多大的力气，袖子动了动，算有个生气的样子。

    “是为夫不好，多日冷落莺儿。”

    陆嘉明捉住她的手，声音多几分柔情缠绵。

    苏莺莺没受过他这样柔情蜜意，早就渴望他来哄一哄，现下心里满足，面子上还要故作恼怒，“冷落就冷落。”

    虽是这样说，可眼睛早已饱含爱意地望着他。

    他们默契地忘掉在“芳园”庭院里的伤心对峙。

    “莺儿今日真美……”

    男人的低喃使马车厢变得狭小，心脏怦怦跳和车轮声清晰，彼此的鼻息越来越近，身体温度透过厚重典雅的礼服传来，引起身上的莫名躁动。

    苏莺莺觉得自己像是一块高温到即将燃烧起来的碳，在陆嘉明低着头吻上她的唇的时候被点燃。

    新婚夜浅尝辄止的亲吻让她偶尔羞涩地暗中回想，忽如其来的猛烈爱意纠缠几乎让她晕厥，他柔软的唇瓣贴上自己的，大舌在口中深处搅动，缠着小舌共舞疯狂，温柔沉浸，湿润热情，吃蜜糖一样让她感觉口中甜滋滋，他的接触让她心动。

    “呼……”他放开不善呼吸的苏莺莺，等她深吸一大口气的空档，陆嘉明胸膛起伏数次才平息下来，不知不觉转为搂抱苏莺莺的姿势，她的身子软成一滩水，眼中充满迷离妩媚的春光。

    陆嘉明暗恼这是在马车路上，她晕晕乎乎的被男人抱住，意识到了他的情动，羞红了脸。

    她害羞地抚住脸，忽想起什么，翻出马车暗阁里镜子一看，“哎呀……”

    陆嘉明以为怎么了，一扳过她的下巴，原来她是在惊呼胭脂花了，瞧着他的唇上也沾上一点。

    他不以为意地抹掉自己唇边，苏莺莺要拿出绣囊里的粉盒要补，陆嘉明却伸出捉住她的手腕……

    两张唇瓣又贴在一起，轻柔的、缓慢的……顾忌不能太肿胀。

    “莺儿，嘴再张开些，让为夫吃吃小舌头……”

    “乖……换气……”

    苏莺莺被吮得舌根发软，许是他的气息越来越沉重，身下越来越硬，路途虽长，但不得已还是放开了她。

    一旦心里是欢喜的，连静谧都是甜蜜享受。

    听外面一段闹市嘈杂声音过后，二人絮絮说道起近日琐事。

    苏莺莺忽想起什么，问：“那谢巡抚是什么心思？这次的蚕礼会是哪位命妇负责呢？”

    许久没有听到陆嘉明的回应，耳畔只有马车轮响。

    握住手的男子大手温暖，她的一颗心却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