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最后的宁静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外面难保没有继续追杀的人。” 梁季泽却凑近,贴着乔桥的耳廓,轻轻吹气:“急什么?好容易是我们二人的独处时光,多待一些时日不也挺好。” 乔桥气急,怒目瞪着他:“待个鬼啊,这里哪都不安全。你一个伤残,我一个弱小,留在这鬼地方让人随意宰割吗?” “你要真喜欢这,早知道我就不费那心去救你出来,让你留在那自生自灭。” “你一点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知道当初我在…在台上看到你…看到你被…被…被那样……是什么心情吗?” 乔桥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急切的语气染上了nongnong的鼻音,最后竟喉咙干涩到无法出声,嘶哑无比。眼角晕红了一大片,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鼻尖也弥漫上粉红色。 侧头看他时,亮晶晶的液体在眼中打旋。看见男人尚且完整的坐在自己身边,一颗颗泪珠如决堤似的不断地涌出,承载着她难以言尽的情绪,宣泄积聚在内心深处多日没有展露的委屈。就像终于见到失散主人的宠物猫一样,自动自发地缠住他,绕着转,继而躺倒对他敞露最娇嫩的肚皮。 少女脸上淌落的眼泪掷地有声,仿佛像重锤落下一般,在脑中激荡起回音。随着一声一声,经年累月包裹心脏的冰层如沐春风,逐渐瓦解、消融,露出柔软guntang的内里。沿骨骼肌rou血管经脉传导过来的一下比一下更有力的砰砰心跳,带动着耳鼓膜跳动,身体内似乎鲜血流动的潺潺声都萦绕耳际。 在娱乐圈浸yin了这么多年,身处无人之巅的他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无论怎样奢靡极尽的东西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乔桥,也唯有她,甫一车上初遇,就彻底地改变了他的生活,甚至只是隔着车窗的朦胧一眼。 梁季泽将哭得正伤心,肩膀一耸一耸的少女转向自己,目光定定地锁住她。睫毛被泪水沾湿成一簇簇,眼睛里交错浮现着委屈、害怕、生气等几种情绪,脸颊上还悬着两颗未落的泪珠,宛如宋代画中女子脸上装饰的珍珠面靥。 他心念一动,低头依次吻上少女的脸颊,灵巧地卷走两颗泪珠。这可是为他流的泪,他怎会做一个暴殄天物的人,这么宝贵的东西一定要吞下腹才勉强安心。 舌尖抵住上颚抿开眼泪,易碎至极,在味蕾上化开。可仿佛在唇齿间弥漫开来的,却是一股清淡的甜味,还夹杂着少女身上若隐若现的香。 他想,人生起伏这么多年,竟不知眼泪是甜的。 梁季泽搂住乔桥,连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无奈开口:“好了好了,都是逗你玩的。你看,现在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吧?” 乔桥噎住,止住哭后发现自己正抵着男人的肩膀,慌忙挣出怀抱,看见没有鲜血漫出,才松口气。 “那……你先吃点东西吧。这些天你肯定没有好好进食过。我去外面给你买几个汉堡。” 梁季泽怎会让乔桥暴露在不知危险几何的外面,略一沉思:“不用。我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合进食。” 乔桥瞬间奄了,她觉得自打梁季泽清醒,她就像没了鞭策的陀螺似的,转着转着就失去了方向,等着下一鞭的到临。就是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曾经每每遇到事,也经常找他…… 不行……我不能做个米虫,起码也不能拖后腿。 脑子转转,灵机一动:“我想起,我之前背你出来的时候,带了几只药剂,应该是营养针。说不定有用。”边说着,边去扒拉原来的衣服,顺手把最顶上摆着的枪揣上。 乔桥像献宝一样递给了梁季泽。 梁季泽接过细看了几圈:“是营养针。”顿了顿,继续道,“难得你认识这英文。” 乔桥不好意思,“程先生和周先生都有教过我英文。” 梁季泽的视线凝在露出一截枪把的口袋上,“枪也是程修教你的?” 乔桥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梁季泽轻笑:“他倒是教了你许多,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乔桥咬唇,语气很坚定:“我不想做一个只能依靠别人的人。” “小乔,你来给我注射营养针。” 乔桥瞪大眼睛,惊吓地下巴都快兜不住。 “你…你…你之前…不是演过医生吗?你…应该学过注射吧。” “学过。”梁季泽语峰急转直下,“但我现在没有力气,头晕眼花的,看不清血管。” 乔桥语塞。看梁季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时也分不清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难受。 她使劲深呼吸,鼓足勇气,才敢拿上营养针。 临头还是忐忑,刹住脚,“我一赶鸭子上架的人,你要不还是自己来。” 梁季泽睨她,“小乔,你既然要做不依靠别人的人,就不要畏手畏脚。” 乔桥心领神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手臂瘦了些,埋在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乔桥摸准静脉,拔开注射头,深吸一口气,快准狠地将针头扎了进去,把淡黄色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 拔出后,眼看没有像上次给程修打针一样鼓起一个大包,乔桥才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感觉吗?” 梁季泽靠在椅背上,摇头,但渐渐合上的双眼却暴露出主人浓烈的疲倦。 男人身上的伤口几经崩裂,照之前鲜血涌出的速度多半引起失血的症状,加上刚刚解药耗费了不少体力,任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这几番波折。 乔桥搂过梁季泽,想让他休息的好一些。摸他的额头,炙手的温度让她吓一大跳,匆忙将他摆平放在大腿上,拉过冰凉的手一顿揉搓。 “睡吧,我在这呢。” 男人迷迷糊糊地看她一眼,眼神恍惚得都不能聚焦。 少女轻柔的安抚在耳中回荡。像黑夜中在海上遭遇狂风暴雨的一艘孤伶伶的船,历经风吹浪打,终于见到了岸边的灯塔般,梁季泽安心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