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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砚之嫌弃的要命,却是紧紧抱着俩崽子不肯别人接手。 脸上带着喜不自胜的笑容进了屋,孙老和裴元正一脸凝重的在房中等他。 云砚之此时满心都是怀里的孩子和隔壁屋里昏睡的鹤栖云,倒也未去细想孙老和裴元为何见他们父子平安后脸上却是那么沉重的脸色。 孙老怕他听完手抖把孩子摔了,忙示意云砚之坐下。云砚之不明所以,却仍是找了把有扶手的椅子坐了,手搁在扶手上,孩子便枕着他手臂,一睡一醒的倒也和谐。 云砚之伸手逗着怀里醒着的儿子,疑惑道:“师父,师兄,你们找我来所为何事?” 孙老和裴元对视一眼,孙老轻轻点了点头,裴元便道:“栖云生产时大量失血,加之他原本身子不好,你又为保他们三人性命剖腹取子。虽说这命是保住了,可也伤了身子...” 裴元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却是化为一声长叹。云砚之逗孩子的动作一顿,随后轻轻搭在儿子肚子上,只伸着指尖叫他攥着。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不谙世事的两个小家伙,轻声道:“师兄,你是想说,即便是现在保住了阿云的命,可他终究也活不长,对么?” “是。”裴元悄悄别过头,不去看那浑身笼罩着阴霾的人。 许是云砚之面无表情的样子太过可怖,方才还笑的开心的儿子小嘴骤然一瘪便哭了出来。旁边睡着的闺女,眼睛都未睁开便也跟着哥哥哇哇大哭。 孙老叹了口气,轻声提醒道:“砚之,莫要吓着孩子了。” 在怀里的孩子哭着扑腾的时候云砚之便回过了神,收敛了一身悲怆,重新漾出点笑意俯下身亲了口孩子小脸,轻轻拍抚着怀里的两只,哼着调哄着俩崽子。 小孩倒也给他这个亲爹面子,闺女停止了哭闹又睡着了,儿子瘪着嘴抽抽噎噎的哼着,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更亮了,倔强的不肯同meimei一般睡去,瞪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云砚之。 云砚之见他这小模样,眼里带上些真心实意的笑意,用手指轻轻抹去俩孩子眼角的泪痕,哄到:“好了好了,不哭了,还不许爹伤心会儿了?怎么你哭得,我便哭不得了?你再哭我便同你一块儿哭,看谁哭的更大声些好叫醒你爹爹起来揍你。” 小崽子攥着他指尖哼哼唧唧的抽嗒,云砚之也不去管他,收拾好了情绪方才抬起头。 “师父师兄既然叫我出来,那定是有法子给阿云调理身子,”云砚之望着孙老和裴元开了口,末了又轻轻补了句,“师父,师兄,照你们看,阿云还有多少时日。” 如果说只是活不长,孙老和裴元不会特意来同他说,这世上能有几个能活得像孙老这样长的?只怕不是‘不长’,而是‘非常短’。 裴元看了眼孙老,踌躇道:“短则半载,长则...也只有一年。” 云砚之闭了闭眼,怕又将怀里的崽子吓哭,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想冷静下来。除了怀里的儿子,没有人发现云砚之抬头的瞬间有泪珠滚落。 小崽子也不抽嗒了,攥紧了云砚之指尖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云砚之不动声色的擦去落在儿子脸颊的泪珠,尽力撑着笑哄他:“没事儿喔乖乖,睡吧。” “若是...调理好,或许还能有两年。”裴元犹豫着又开了口,只是这一载和两载也无甚相差。 “我知道了,那便麻烦师父和师兄了。”云砚之笑了笑。两年,足够了。 正当云砚之要出去,孙老却是出声将他拦了下来:“砚之,你也是医者,有些事便你自己去做好了,我就不让其他人去了。” “师父您说,要我做什么。”云砚之脚步一顿,转过身询问。 “栖云产下孩子并不算完,这几日还得将残留于体内的恶露排净,你需要...” 云砚之听了一脑袋产后护理,昏昏沉沉的抱着孩子出了门。 他将孩子交给同门师姐去找奶娘,自己则进了鹤栖云那屋。孙老让他按压鹤栖云肚子帮助恶露排出,期间疼痛远胜生产。 云砚之坐到床边,手搭着鹤栖云扁平的肚子,却是没有下手按他,只轻轻抚着,有心想让他再睡会儿。 “两年...够了...够了...”云砚之视线落在鹤栖云苍白的脸上,像叹息般低声喃喃着,“足够了...” 等鹤栖云醒过来,月亮早已高悬枝头。 云砚之便一直坐在床榻边,牵着鹤栖云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昏睡的人,直到鹤栖云慢悠悠的睁开眼。 鹤栖云昏昏沉沉的撑开眼,浑身上下哪哪都痛,特别是肚子,每次呼吸都叫他痛的冷汗涔涔。 云砚之见他脸色骤白,忙俯下身询问:“怎的了阿云?可是哪里难受?” “...疼...好疼...”鹤栖云咬着牙,几不可闻的挤出话来。 云砚之听他呼痛也是心疼的不行,可孙老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喝麻沸汤。云砚之快速思考了一会儿,起身取来银针,一针入xue,鹤栖云脸色便好了许多。 鹤栖云精神还没恢复过来,一切都只靠着本能。疼痛稍减,他便昏昏沉沉的又想睡着。 “阿云醒醒,先别睡,我帮你按一下肚子,你忍忍先。”云砚之拿来软枕将鹤栖云后背垫高,还未等鹤栖云反应过来便伸手按压他肚子。 鹤栖云原本昏昏欲睡,肚子传来的激疼让他骤然瞪大了双眼,痛不欲生的尖叫让云砚之双手一颤,却仍是不顾他挣扎按完了全程。 等云砚之停了手,鹤栖云已是痛到麻木,脸上冷汗和眼泪融到一块儿,被云砚之轻轻擦去。 云砚之捏开他咬到唇角溢出鲜血的牙关,将人搂进怀中,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沉默着将人抱紧。 鹤栖云一身冷汗的靠在云砚之怀中喘着气,他还没能从仿佛要将他拦腰撕裂的疼痛中回过神。 等鹤栖云缓过劲,挣扎着推开云砚之想躺回床上。云砚之被他一推,有些不明所以的紧了紧手,道:“怎的了阿云?我硌着你了?” 鹤栖云有一瞬的恍惚,似乎这句话在哪听过一般。他微弱的摇了摇头,只挣扎着想躺回床上。 云砚之一脸莫名,却也怕他动作过大挣裂了下腹的刀口,只好依他将他放回床上躺下。 鹤栖云躺回床上时松了口气,不知怎的,云砚之一靠近便让他心里十分怨恨又有些难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云砚之起身倒来温水,一点点喂进鹤栖云口中,鹤栖云喝着喝着便又昏睡过去。 一切看着挺正常,云砚之却忽然觉得十分怪异。鹤栖云如此在意肚里的孩子,甚至愿以命相换,可为何醒了后却一句也不曾过问? 只是鹤栖云精神不济,云砚之也不好问他,正好有弟子轻手轻脚的进来叫他出去一趟,便也就暂且将怪异之处放在一旁。 云砚之一出门才知晓,原是自家闺女终于舍得睁眼了,白天睡足了劲儿,夜里倒是睡不着了,又哭又闹扑腾个不停,将照顾她的同门也给闹的睡不着觉,忙叫人来唤那不见人影的爹。 云砚之还未进屋便听到那小家伙哭的抽噎,还有同门不知所措的安抚声。 “辛苦了师姐,我来吧。”云砚之快步进了里间,接过心力交瘁的师姐怀里的孩子,轻轻晃着哭的鼻尖泛红的女儿。 “我寻思着莫不是饿了,可奶娘喂她她也不肯吃奶。”见孩子在云砚之怀里逐渐停下哭闹,被唤师姐的林夕连忙解释道。 “许是刚睁眼,没瞧见熟悉的人吓着了。”云砚之像先前逗儿子般低下头亲了亲女儿软乎乎的手心,“师姐快去休息吧,孩子我看着就好了。” 林夕也是疲惫得很,见孩子亲爹来了便也索性将两个孩子都交给了云砚之,自己则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呼呼睡去。 云砚之怕鹤栖云那边无人接应,抱着孩子便回了鹤栖云那屋。俩小家伙在云砚之怀里倒是乖得很,就是偶尔使劲伸个懒腰将昏昏欲睡的云砚之惊醒,被云砚之拍了拍rou乎乎的屁股便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