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星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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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逆溪后,疯犬再次来到了红山的家,现在已经到了飞船启航的时间,她是按照约定来带小伊走的。 红山抱着小伊哭得不能自已,小伊看起来比他冷静一些,但仔细一看眼底里也泛着些许湿润的水光,看得出来分明对之后要与哥哥分离这件事也是极为不舍的。 只是底层区的孩子一般都早熟,所以她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睛,强忍鼻酸把眼泪憋了回去,还有心思摸着红山的头安慰着对方让他不要哭。 安慰没起多大作用,眼见红山哭得都要滑落到地上去了,疯犬上前将他从小伊身上扯了下来,像抗米袋一样将已经站不太稳了的红山扛在肩上,转头对小伊说道:“走吧,时间要到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被顶到了胃的红山差点吐出来,边干呕边哽咽地哭道:“呜呜呜……小伊,你一个人在那边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啊,没有哥哥的陪伴你不要害怕,那边比这里安全得多,但也有可能会发生危险你一定要保持警惕……呜呜呜呕……咳咳、呕——” 疯犬警告性地掐了他的腰一把道:“你敢吐我身上试试?” 红山被吓得打了一个哭嗝,硬是将反胃的冲动给憋了回去。 星港口距离十五区有些距离,疯犬把红山扔进了自己车里副驾驶位,示意小伊坐到后座去。 小伊有些担忧地看了前排哭得近乎昏迷的红山,最后还是听话地上了车后座。 疯犬极其狂野不羁的车技让红山成功又吐了一次,她在对方吐在自己车上的前一秒将人踹下了车,反观小伊下车后面色红润神情自若,与撑墙对着垃圾桶吐了个天昏地暗的红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星港口人满为患,多的是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等候区里等着登船。 飞船的质量和造价随着乘客的身份地位而变,底层区人民搭乘的飞船极为廉价破败,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会在行驶途中散架坠机的风险。 而上层区人民所搭乘的飞船则与他们那偷工减料的做工截然相反,造价与质量都采用了最为顶级且罕见的材料与资源,专用的港口通道也与其他两个区域的搭乘港口之间围着一层高高的围墙与高压电网。 偶尔能看见几个买不起船票的人试图顺着人群混入其中,而后又被星港口的自动审查系统机器判定为有潜在危险人物而被电击扣留在地,并通知周围巡视的守卫者将其投入违规监视区中。 从星港口向远处望去便是一片一览无余的海,海面看起来泛着不太正常的深紫红色,在暗沉无云的天光照耀之下显得压抑而怪异。 这景观看似美丽而壮观,涛汹涌的海浪拍打沙滩激起一片片漂亮的浪花,却无一人敢上前接近欣赏。 大部分海域在前纪世那场灾祸以后便有了严重的污染,这类污染不至于让海里的生物灭绝,却有极大概率会让人体患上极为严重的精神力衰败症,所以人们轻易不敢接触或靠近海,船实际上也并非于海面上航行,而是在海上空中航线行驶。 除去中底层区的各个区域互通之外,去往更高一层阶级区域的船票购买者都会被严格检查筛选,一般的中底层人民去不了上层区,除非能够拿到从上层或者本部行政司批下来的通行证。 小伊习惯性地想要走进底层区港口,被疯犬拉住后才后知后觉地退了出来,转而走进了另一边上层专属的星港口里。 她高抬起手让守卫的人看清她拿着的飞船票,接着在疯犬和红山的陪同与随行的守卫者监视之下完成并通过了一系列居民身份信息登陆与验证。 随行的两人并不被允许正式进入星港口的上层通道,小伊在进去之前转身抱了抱疯犬,努力踮高着脚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配合她的身高弯下腰的疯犬应了一声,摸了摸她那头柔顺的白发。 在送走了小伊后,红山的状态便rou眼可见地变得低落了下来,但疯犬没什么心思去安慰他,她在这之后又去找了几个除了逆溪之外,她那为数不多合作还没到期的老顾客进行售后处理。 和长期混迹活跃在荒域里的逆溪不同,这些老顾客的机械仿生肢体保养得当且状态良好,基本没出什么大问题,所以疯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三天后便按照和情报商约定好的那般到了十五区的地下交易城等候。 照例用银色通行证牌通过了门口守卫的审查后,她再次来到了上次情报商摆摊的位置旁。 这里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只剩最基本的金属平台和挡尘伞,然而似乎是因为摊位主人太久没有回来的缘故,劣质的挡尘伞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连摊位上都已经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疯犬毫不在意,附下身随意地用手扫走表面上的灰尘后便直接坐了下去。 灯光昏暗的地下城依旧人来人往,可能是极乐公司的执行官快要到来的缘故,整个地下城都散发着一股压抑而急切的诡异气氛。 她抬头看向了地下城正中央那栋最为显眼的建筑,这栋支撑着整个地下城的承重楼并没有官方名称,但大家都习惯了将其称为中楼,浅显易懂又好记。 中楼没有窗户,单用rou眼观察是看不出里面的情况的,整栋楼从外观上看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支撑柱,然而底端敞开着的大门却又能让人们了解到它内里另有乾坤,也许是当初的设计者并没有花太多心力为外观做设计,而是更多地将注意力和心血放在了中楼的实用性上。 想到中楼的设计者,她似乎是回想起了些什么,看着中楼陷入了沉思里。 疯犬曾经有个老师。 老师严厉而又不近人情,自打她被对方从垃圾堆里捡回去后,疯犬就从没见他笑过。他一直都是那副严肃而冷漠的脸,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牵起他的嘴角,眉间因经常皱眉而有着一道不太明显的折痕。 他还捡了数个同她一般的孩子,像是在培养又像是在挑选着什么,直到疯犬和那些孩子们一起共同生活并接受集体训练后的第三年,老师才终于在数十位被他捡回来养大的孩子中,选出来了两位他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这其中就包括疯犬。 似乎是听见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细碎声响,她抬起头,看向了情报商平日惯用的那道隐蔽的地下城入口——也就是摊位前那道挂满了人造爬山虎的墙壁。 在无数青藤层层叠叠的掩盖下,墙上那扇不甚显眼得几乎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门开始从里向外地被人推开。 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也随之从门缝中蔓延了出来。 缓慢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影的情报商狼狈地搀扶着一道人影,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肩膀上搭着一条无力垂下的手臂,对方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堪重负。 情报商强撑着勉强抬起头看向了前方,在见到疯犬后便如卸重担地松了一口气,想要走上前却一个泄力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带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疯犬先前要他找的烈月。 两人看样子似乎都伤得不轻,烈月闭着眼睛昏迷不醒,浑身伤痕累累的样子看来比起情报商来说也没好上多少。 她上前将压着情报商的烈月扯着后领拉了上来,像提货物般拎着这个看起来至少有一米八的大男人,低头看向还伏在地上喘着气的情报商说道:“做得不错,入场券我现在转交权限给你?” 情报商气若游丝地抬起手给她比了个中指:“……去你妈的,先顺便把我救了再说。” 她顺手将情报商也从地上捞了起来,无视对方被她压到伤口后的鬼哭狼嚎,走进了摊位后的封闭式店铺里。 店铺是疯犬的,她在地下城里也有一间机械房,只是平时不怎么用,所以内里的装潢也很简单,就只有一张工作台和沙发,简陋得像是上一秒刚被猎贼洗劫一空了一样。 她把情报商扔到了沙发上,并将烈月安置放到了平台上,开始检查起了他这次的伤势。 “喂疯犬你这家伙!差别待遇也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疯犬总算是抬眸正眼看了他一眼:“烈月之后要被我带进极乐公司的逃杀游戏里,你能吗?” 情报商瞬间闭嘴:“当我没说。” 烈月是长期活跃在荒域上的雇佣兵猎人,每次回来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点伤,比这次更严重的也有,疯犬已经习惯了。 此刻躺在平台上的红发男人满脸是血,脸上的伤口从左侧脸颊横穿了鼻梁直到右侧脸颊,这道rou绽皮开的伤口在被疯犬拆下烈上面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时,甚至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烈月衣服各处都有被野兽利齿撕裂的痕迹,让他的穿着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从衣物底下隐约可见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不知到底是接了什么样的任务才会伤成这样。 疯犬熟练地将人衣服给扒了后开始处理起了伤口,有部分衣物被凝固的血液黏着皮肤不太好分离,她将衣服剪开后将其从伤口上撕了下来,看着血rou重新被撕开渗出血液,躺在沙发上的情报商嘶了一声,不堪入目地别过眼开始抱怨道:“你不知道烈月这个神经病有多疯,三只荒兽同时追他还能兴奋得和狗一样,说什么要看看它们身体内部的构造就拿着刀冲了上去,我废了老大劲都没拉住他……” “是,”疯犬边处理伤口边分神应道:“他一直这个样子,习惯就好。” 情报商一脸牙疼道:“别,我可不想习惯这种东西,再和你们这两个神经病牵扯上关系我就是狗……这次绝对要加钱,我都被他牵连到被一头荒兽撞骨折了!” “放心吧,该你的少不了你的。”疯犬已经开始着手缝合了,她每天都随身携带基本的医疗设备,在这情况下虽然有些简陋,但也不是不能用,反正烈月皮糙rou厚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