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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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时间,也有大半个月没见过澄夜那孩子了,想着城里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松阳觉得正好去看看她现在的情况。 “那我下午……稍晚点去一趟澄夜那边吧。”以她现在这个定位不明的身份,出行避开城里人多眼杂的时间比较好,“可能会聊一阵子,尽量晚饭前回来。” 听她这么说,男人又开始埋头写字,“你一个人出去吗?要不要……” 后半句话虽半天没落笔,想跟她一块儿去的意思却不难理解,见状,松阳柔声劝慰道:“你的伤还没痊愈呢,下午就请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出门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 仔细一想,这孩子似乎确实还挺喜欢跟着她,不知道是虚吩咐过他还是怎么样,每次她一有要走出这间屋子的迹象,就会立刻起身跟过来,不管她去哪都安静乖巧地保持一小段距离跟在她身后,谜之有种在饲养大型犬的感觉。 吃过午饭稍微打了个盹,松阳准备出门。她坐在廊下穿木屐的时候,男人磨磨蹭蹭地挪到门边,手里拿着纸和笔看似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又半天都没动笔。 看他没话说,松阳一边穿鞋一边嘱咐他:“要是我回来晚了,你就自己先去厨房热点东西吃。”想了想又特意加了一句,“一定不要饿着肚子等我喔。” ……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这孩子可能会这么做。 穿好鞋,想起还没给不在家的大弟子留便条,她又转头向对方请求道:“如果胧先回来,可以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去哪了吗?” 话音落下,过了几秒那颗耷拉着的包满绷带的脑袋才慢吞吞地点了点,不晓得是不是刚才在走神。 “那我出门啦。” 等她道过别走出几步,绷带外的红眼睛悄悄抬起来望向那个浅色的背影,满眼藏不住的不舍和眷恋。 察觉到来自背后的视线,一回头,松阳就见对方飞快地头一低又掩饰性地背转过身去;再走几步,那道视线又跟了过来,回头看又是如出一辙的低头转身,她不禁感到好笑。 犹记得以前在村塾,她每次外出留下银时看家时就是这样,嘴上催她快走,她一走那孩子就守在门口张望她的背影,一被她回头发现就头一偏嘴一撇“切,才没那回事,阿银才不会干这种幼稚的事”之类的典型别扭句式。 说老实话,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像……对着不远处那个身影恍惚了一瞬,松阳又回过神来。 这些天,她老是会有种虚带来的这个孩子是银时偷溜进来假扮成的错觉,不过她清楚这绝对不可能,真不晓得虚是怎么从数千名大同小异的奈落中抓到一个这么特别的存在,怎么看对方都不像出身于奈落。 后山区域到澄夜居住的奥要绕一点路,一路上松阳见到好几支巡视的奈落警备队,二之丸的御殿附近还有几个佩刀的旗本武士行色匆匆地离去,前将军之死的风波显然还没过去。 和九年前在总部时一样,沿途虽有很多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却无人过来阻拦她的去路,时不时还能听见细碎的议论声。 “是她吗?住在后山那位……” “就是她啦,你懂的,首领的那个嘛。” ……那个?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以前都是听你们在说,样貌确实长得挺漂亮的。” ……漂亮吗?她对这张看了几百年的脸真的没什么概念,看虚那张跟她一样的脸也没什么感觉。 “这么一看,怎么感觉她的发色和虚大人好像?” ……嘛,要知道他们俩像的可不止是发色呢。 “话说她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是要去哪啊?” “谁知道,可能是去找首领吧。” “要去跟首领汇报吗?万一她跑出城被一桥派的人绑架了怎么办?” ……几百年前她倒是被和奈落敌对的御庭番众绑架过。 “先看情况吧,虚大人不是说过我们不能……”音量低到听不清了。 穿过进入本丸的中雀门时,隶属警备队的守卫一见她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放行。搬来江户城时虚给她安排的这个“松殿下”的身份,好像比她以为得要有地位一点,都没人干涉她的去向。 七年来住在江户城后山那间与世隔绝的院子里基本足不出户,这是松阳头一回去往城内其他地方,其实根本不清楚澄夜住所的具体位置。 除了远处标志性的天守阁,本丸内其他建筑全是大同小异的庭院式屋敷,看得她两眼一抹黑,一座座屋敷间来回转到天色稍暗都没个确切方向,只得找人问路。 这个时间点的本丸实在没什么人,好在过了会儿前方不远路过一个捧着一盒甜甜圈在吃的蓝色长发的少女,纯白滚金边制服的穿着和背一把大太刀的造型尤其打眼。 “你好。”她忙走到对方跟前,“请问——” 听到齿跟敲击石板路的脆响,少女转头,鼓鼓的腮帮子咀嚼的动作突兀地一停,无高光的红眸刷地一亮。 视线相对,松阳怔住:这孩子是…… 脚步停下,叼着甜甜圈的蓝发少女定定地注视着她,一双绯红大眼睛睁着一眨不眨,映入眼帘的眸色发色以及那张缺少表情的脸,给松阳一种似曾相识感。 “我以前是不是……”城里四处都是奈落,她不便问得太直白,“见过你?” “我想应该没有。” 收起咬了一半的甜甜圈,少女开口,嗓音无波无澜,收在身侧的一只手在松阳看不见的角度稍显紧张地攥住衣角。 “初次见面,在下是今井信女,您是迷路了吗,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咦,不是骸吗? 带着困惑的绿眸眨了眨,这孩子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当年那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长大后的样子来着。 不过骸当年是跟晋助一起离开奈落的,理论上之后应该会一直跟着晋助,那么现在也该是跟晋助一起待在宇宙中,确实不太可能出现在江户城里。 “今井小姐是……”这身制服,松阳认得出,“见回组的人?” “是的。” 顶着一张面瘫脸的蓝发少女一板一眼地向她弯腰行礼,松阳见状也跟着倾身回礼。 “见回组组长是家父,在下不久前刚被任命为副组长,您直接称呼我信女就好。” 居然是见回组的副组长?抬起头,松阳有点惊讶。 见回组这个近几年才成立的隶属于一桥家的警察卫队,她的了解仅限于虚下过一道“见回组不得踏足本丸”的限制令,目的当然是为了压制一直与他作对的一桥派。 但动乱那晚,她在天守阁附近见到不少见回组成员,今日这位见回组的副组长又出现在本丸,看来虚那道限制令已被打破。几日前那场御庭番众袭击奈落的动乱、以及上任将军的死,想必都和背后的一桥家脱不开关系——总而言之估计还是为了从虚手中夺取将军之位。 反正数百年来德川家的内部斗争一向与她无关,这些事让虚那个喜欢掺和那些麻烦事的家伙去cao心就好。松阳对她弯起笑眼,“你好呀,信女,我是……” 正想自我介绍,对方截过话头:“我知道,您是教澄夜殿下念书的那位松殿下,如果您是来找澄夜殿下,我可以带您过去。”又晃了晃手里的甜甜圈盒子,“正好我带了新口味想去跟澄夜殿下分享。” 绿眸一弯,“原来你们俩是朋友呀,那就麻烦信女啦。” 各属敌对阵营的两个孩子交友,对于活了一千年见过太多人类之间勾心斗角的不死者来说,只会觉得这份友谊难得可贵。 名为信女的少女似乎很熟悉本丸的布局,全程领着她避开警备队巡查的路线走极为隐蔽的小路。穿行在一座座屋敷之间,权当闲聊,松阳便提起这事。 “说起来,信女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她和你一样,都是大大的红眼睛,蓝色的头发,严肃的表情也很像。” 又笑着感叹道,“她现在的年纪应该也和信女差不多,如果和信女一样把头发留长,你们俩看起来说不定就像孪生姐妹了喔。” 虽然,自己是没法亲眼看到那孩子长大后的样子了…… “这个人也是松殿下的学生吗?”信女语气平淡地发问,如同在说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人。 “唔,怎么说好呢。” 对于这个问题,松阳自己也不清楚,“其实我都没怎么教过那孩子,也没让那孩子叫过我老师。” 说到底她就只是教骸认了些能够读书的字、聊天式地回答她的疑问,压根算不上是什么正式的教书授业,“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是她的老师。”说到底成为她的学生也并非什么幸事。 “我想……”红眸闪了闪,信女轻声道,“若有机会,她一定想要亲口称呼您一声‘老师’的。” 绿眸微垂,“或许吧。” 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毕竟……“不过,那孩子好几年前就不在我身边了。” 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当年把骸送出奈落是她唯一做对的一件事,这样一来,那孩子就可以切切实实彻底远离她所在的这片不见天日的泥潭。 “她长大啦,当然会有自己的生活了呀,总不能老是跟我这个不成器的老师待在一块儿吧。” 敛去心头一抹惆怅,长发师长换出轻松的语气,“现在,她应该也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吧……” 就像她一直以来所期望的那样,和那些她无法再陪伴的孩子们一样,去拥有作为常人存活于世的幸福,是如她这般非人之物没有能力给他们带来的幸福。 “对我来说,这样就够啦。” ——可对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而言,对他们而言,绝非如此啊…… 话音落地,对方没有接话,过了片刻,松阳见她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开腔。 “前面那间院子就是澄夜殿下的住所,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今天就先行告退了。” “啊,那下次再见喔,信女。” 并没想太多,松阳同这位刚认识的见回组副组长道过别,目送那个模样看似无比眼熟的蓝发少女转身离去。 “嗯,下次再见。” 和背影一同远去的,还有一声模糊不清的长叹,“……老师。” ——但愿下次再见,就是真真正正地再会之时了,老师。 * 居住着城内所有女眷的奥,是整个江户城内仅有的奈落不会踏足的区域,进入奥的城墙后就不再有警备队。自德川幕府成立以来,这里从上到下全是与将军有关的人类女性,是幕后统治这个国家的某个讨厌人类的家伙最抗拒接触的存在。 ……虚那个坏蛋,明明那么热衷于拿人类五花八门的性爱手段折腾她,提起男女之事却总是一副极度厌恶的态度。 几百年来,松阳从没见过他对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任何异性感兴趣,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那家伙觉得只有她这具能自我修复的身体才承受得了他数年如一日那么毫无顾忌下手又狠的胡搞瞎玩,毕竟以寻常人类的体质,可能光被他那样折腾个一两次就会一命呼吁。 推开院门,院子里有个在打扫的侍女,松阳走到她跟前打招呼:“你好,我是——”,对方一见到她瞬间瞪大眼睛拔高嗓门:“您、您难道是那位、那位松殿下吗?!” “咦咦咦!!” 没等松阳回答,廊下响起熟悉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提着过长和服下摆的小公主一脸惊喜地从回廊另一头跑过来,与往常一样活泼的举动看来是没怎么受到前将军之死的影响。 “真的吗?!真的是松殿下过来了吗?哇哇哇松殿下!!” 伸手接住扑向自己的澄夜,松阳笑眯眯地摸摸她柔软的发顶,“看到澄夜还是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啦。” “呜呜呜松殿下,我好想你呀……” 赖在亲近的师长怀里撒娇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什么,头一抬,澄夜立刻拉起松阳的手就赶紧跑进屋子里,又把拉门通通关上。 “怎么了吗?” 看她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松阳不解;确认门关紧,澄夜才稍显放松了一点,蹭到松阳身边同她咬耳朵。 “松殿下是趁那个黑乎乎的大魔王不在偷偷跑出来的吗?” ……所以说,虚那个家伙是真的一点都不讨小孩子喜欢呢。 “放心吧。”松阳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那个黑乎乎的坏蛋不在城里,澄夜不用害怕。” “哇呜,太好啦。” 一听虚不在,rou眼可见面前的小公主安下心来,毫无形象地伸直腿往地下一坐。往常总是在一旁“请注意礼仪!”的舞藏先生,不知为何今天不见人影。 松阳问起来,澄夜忙解释:“管家爷正在别院养伤。” 说老实话,她对那个死掉的叔父真的没什么感情,自从她和兄长大人被允许去松殿下那里后,叔父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地让兄长大人去打探那个黑乎乎的大坏蛋的动向,根本就不在乎兄长大人的安危。 比起叔父的死,她更难过的是一直照顾她的管家爷失去的那条手臂居然是五十年前被对方砍断的,和恋人也是因为对方才被拆散的。 “是因为之前,城里发生了……” 在她跟前弯膝坐下,松阳听澄夜乌拉乌拉打开话匣子说了一通,这才知晓那晚的动乱之中还有另一段经过。 “五十年后,那两人终于再相见了吗……” 原来,银时那孩子,是为了帮那位铃兰小姐才……自己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他果真成长为努力守护着自己身边的人的可靠大人了呢。 弯起的唇角浮现一抹欣慰,又带着些许说不出的苦涩意味。 “咦?松殿下知道管家爷的这段往事吗?” “嗯,听说过一点。”准确来说,是亲眼见证过。 “这回多亏了坂田先生呢,他真是个善良又热心肠的好人,听小神乐说,万事屋只要是找人的委托,从来都不收委托费。” 是啊,那孩子一直都是…… 确实没想到开万事屋的银发学生竟会意外与澄夜产生交集,照澄夜的说法,她在城外认识的那个朋友,正好就是松阳之前听土方说过的那个叫神乐的夜兔族小姑娘,这个姓氏总会让她想起自己九年前遇见过那个叫做神威的夜兔少年,也不知这两个夜兔的孩子有没有关联。 “本来,我还想着请坂田先生帮忙来着。” 聊着聊着,澄夜随口道,松阳一听顿感好奇:“帮忙?” “唔,就是……”手指在身前点动,澄夜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本来是想请坂田先生帮忙把松殿下从大魔王手里……” 话没说完,她明显感觉到原本眉目温柔的师长脸色一变,一贯平和的嗓音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急切了起来。 “澄夜难道把我的事对他说了吗?” 不明所以的澄夜缩了缩脖子:“还没、没说……没来得及……” ……那就好。 注意到自己着急的表现似乎吓到了她,心头的焦虑一消散,心觉愧疚的长发师长忙放柔声线安慰对方。 “抱歉,我没有责怪澄夜的意思喔,只是我的事实在不方便牵扯到外人,或许会给人家带来危险。” 都不用想,银时那孩子要是知道自己在城里,绝对会不假思索往城里闯,届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事态往这么糟糕的方向发展。 “澄夜能答应我,千万不要对那位坂田先生提到任何关于我的只言片语吗?” ……其实她现在就算想说也没办法啦。听话的小公主乖乖地点头应和,“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会说,请松殿下放心。” 想着前些日子接到的那通来自好友的电话,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就把那件事对最亲近的师长倾诉出来。 “其实,万事屋可能要关闭了,因为坂田先生离家出走了。” “欸?” 听到这种出人意料的消息,松阳有点懵,“离家出走?”银时那间万事屋不是都开了好几年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具体我也不清楚。”澄夜边回忆边说,“反正听小神乐说,坂田先生一周前留下一封信后就不见了。” ……一周前?松阳愣住。 ——等等,一周前的话,不正好是…… 霎时间,内心涌上来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 土方先生曾说过,那孩子开万事屋的目的是……该不会……可自己应该是没有留下任何会被他发现的线索才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种可能才对。 按捺下那股不安,她佯装平静地问:“信的内容是什么?” “信里好像是说,‘我……’” 脑子里“嗡”地一响,她听见面前的小公主吐字清晰道。 “是说,‘我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