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少年游【现实，剧情章，纯阳宫】

    纯阳宫。

    几大真人又一次聚在了一起，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刚刚出关的人。

    “这……真是掌门师兄？”卓凤鸣围着人转了好几圈，大惊失色，“这这这，竟然还有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于睿沉思几秒，试着提出建议：“五仙教的曲教主似于此状相似，不如去找她来看看？”

    “曲教主是功法所致，怕是与这情况不尽相同。”卓凤鸣犹豫片刻，“死马当活马医吧。”

    被围在中间的李忘生有些头疼，“请来看看未尝不可，只是我觉得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此刻的他不仅没有以往的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模样，反而看起来像个青年人，发丝乌黑，眉眼温和俊朗，“前些时间师父回来和我说机缘将至，我却没料到是这种机缘，也不知是福是祸。”

    上官博玉伸手捉住李忘生的手腕，把脉摸骨一条龙下来，旁边的祁进一直盯着这边的进展，见人将手放下来，连忙追问：“如何？可有隐患？”

    “没有，正相反，一些旧疾暗伤甚至都消失了，现在身体康健得很。”上官博玉奇道，又换了一只手再试，“骨龄二十，筋脉也没有问题，似乎真的一切回到少年之时。”

    “修为也没有倒退。”李忘生补充道，“而且因为前些日子的闭关，可以说更上一层楼。”

    “这，师弟才疏学浅，对此症无可奈何。”上官博玉摇摇头，“万花谷或许会有办法，只是孙前辈已经仙去，裴公子虽能妙手回春，只怕也没见过这等情况。”

    “那就先把裴元公子和曲教主一起请来吧。”李忘生听罢，做出决定，“对外先别公布我出关的消息，这件事处理不好只怕会引起动荡。”

    于睿听着青年清朗温润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二十岁，吕祖将自己抱回宫中抚养的时候，李忘生正是二十岁的年纪。如今再看见二十岁的李忘生，她一时有些感慨和怀念。

    其他几人却是面面相觑。

    就，谁能想到如今他们师兄弟几人年纪最小的竟然成了李忘生呢？

    有些意外。

    李忘生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不慌不忙地准备请帖，又听说了谢云流西渡归来的事情，便顺手将给刀宗的请帖也备好了。

    “这份给刀宗送去。”李忘生道，“于公纯阳理应与刀宗保持良好的关系，于私我前些日子重伤闭关的消息传了出去，无论如何师兄肯定是会来的，与其让他偷偷摸摸地来暗探，不如将帖子送去，也算过了明路。”也免得再留下把柄。

    上官博玉几人扫了一眼身侧，祁进抱着剑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一副默认的态度。

    李忘生又安排了些别的事下去，彻底将前些日子匆忙闭关没来得及安排好的事情处理了，这才回到静室准备闭关到曲云等人前来。

    吕祖上次的话给了他一些启发，他朦胧间便也有了些体悟，约莫知道此事与那“迟来的机缘”有关，便知应当是好事，将曲云等人请来为自己检查也不过是为了安于睿等人的心罢了，李忘生对他们二人能否探查出自己突然返老还童的前因后果并不抱希望。

    只是人年轻了，心态似乎也跟着年轻起来。此刻自己的种种思虑，虽然较之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却清楚自己的一些情绪波动等似乎都回到了二十岁时的状态，只多了几分岁月流逝后的积累与沉淀。

    “入梦一事还需再探，或许与它有些关系。”李忘生想，“只不知师兄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

    谢云流自己或许看不清，李忘生却是看得清楚。随着入梦次数的增多，现在谢云流在梦中的一些想法和行为都与自己一样，很贴近那时的自己。只不过李忘生一向克制守礼，相对内敛，而肆意随心的谢云流看起来变化更明显一些。

    说起来这梦境到底是以谢云流为主的，李忘生虽说从那日的改变开始，能够亲身参与到谢云流的梦境中，但不知是因为自己并非梦境主人还是什么其他的道理，主动权并不多。

    也就是说，“梦中”的那个自己虽然所思所想与自己并无太大差别，但行为却是更接近同龄的真实自己，李忘生虽然身处躯壳之中，也更像是将视角从第三人拉近为亲历者，到底还是有一股隔阂感。

    但李忘生能感觉到，梦境对他的限制正在逐渐减少。恰如最早的那些梦境中，谢云流本人的主观意志并未出现，而他也只是一个并不出现在梦中的旁观者，到后来的能够“进入身体”感受与谢云流的互动，再到能够稍微引导“剧情”的走向和现在这般拥有了一定的自由活动的能力，他能察觉到，距离他在梦中自由活动的时候不远了。

    只不过这梦境到底是对他二人有些照顾的。自从那天开始，李忘生能感觉到自己每次经历一个梦境，出来心境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改变，他相信谢云流也是如此。这梦境所选的时间段，似乎是以谢云流的意志为主，对对方而言是一个重新选择弥补遗憾的机会，而对于李忘生，就更像是一个叩问内心的机会，让他更能明悟自己的真实想法与内心深处的感受，明心见性。

    李忘生猜，谢云流应当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返老还童”了，只是不知究竟“返”了多少。

    想着谢云流出关后发现自己变小了的惊诧，李忘生抿唇笑了一下，复又想到两个人最初的那场梦，突然僵住。

    谢云流入梦是为了弥补缺憾，也就是说……当年他和师兄在山下行舟，这登徒子是真的在后悔没把自己扒光了双修？

    李忘生想到这里，又回忆起梦中自己那爽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快乐，只觉得浑身突然像是长了蚂蚁，哪里都不对劲，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抠出去，权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他默背了几遍道德经，平静下来之后便盘膝坐下，准备入梦。

    另一边，海上的谢云流还在闭关。

    瀛洲西渡归来的旅程时间不短，因此谢云流这次闭关时间虽然长了些，却没人觉得奇怪。眼下还有约莫半个月的路程，总归是足够他闭关的。

    只是同船的方轻崖心中总有些预感，似乎有什么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事情正在发生，却始终找不到源头。

    甘青阳只道方轻崖这些日子在海上呆得难受，不然怎么每天都在船上满地乱跑，恨不得将甲板都掀起来，去问了本人，却得到了一个“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的答案。

    “……”甘青阳想了想，决定摆烂。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不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