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1
子里飘出来一句:“是。妾这就差人去秦姨娘那儿送。”等孔老爷前脚出了院门,孔罗氏坐回佛陀跟前,低声这样念:“信女听说,贪色在佛门是要遭报应的。”看着青灯前,长夜里依旧垂眉敛目的佛陀,这女人突然觉得冷的可怕。孔二老爷,人越到中年,欲念越重。她今年也刚刚到四十,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为什么他妻妾成群,她就要一个人孤冷冷地对着青灯古佛?万而此时的窗外夜色深,似乎一切都能隐没了。这时候,外面的婆子开始通报:“夫人,张姨娘来拜遏。”张若华垂头看着鞋尖,听见与白天不同的孔二夫人的喝骂声:“谁要你们多唇舌通报?除了李婆子,其他人都滚下去!”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孔罗氏的心腹,张若华在她们的监视下走进了孔罗氏佛堂的门里。孔罗氏坐在已经被帷账遮住的佛像跟下,白而丰满的脸上涨红起来,怒瞪着低头走进来的张若华,从鼻孔里喷出气来:“还要我帮你脱嘛!”张若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平静地褪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她的躯体遍布伤痕,她昂着头,没有看孔罗氏一眼。孔罗氏看到她身上那些伤痕,拿手碰了碰:“老爷……哈,老爷就这么喜欢这些年轻的躯体?”她故意地问:“老爷,怎么样?”张若华平静地顺从道:“夫人,老爷,早就老了。”孔罗氏听了,先是报复了孔二老爷似地快慰狂笑了一阵,却又随后愤怒地尖叫起来:“谁许你说他!谁许你这个贱人诽谤老爷!”张若华早就习惯了孔罗氏这样的喜怒反复,因此平静地等待着。帷幕里的佛像似乎无言。青灯前,香火里,蜡油滴在桌上,好像是佛祖垂泪。一夜的折磨过去后,那个李婆子扶着张若华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又添加了一些新的血痕与青紫伤痕。李婆子有些不忍,低声说:“为大府的姬妾,就是有这样那样不能说道的苦楚。”今晚这样假凤虚凰的把戏,自从张若华被孔二老爷强买到孔家后,就经年发生。每当孔二老爷越是亲近姬妾,旷了多年的孔罗氏就越要找她们去“姊妹情深”。而孔二老爷不知道吗?他当然是清楚的,甚至是默许的。张若华却没有其他姬妾一样的绝望,她虽然很虚弱,但神智此时似乎很清明,她还是平静:“我知道。”时下的世家大族的后院里,磨镜之好乃是常事。姬妾往往是夫妻双方共同的泻欲与折磨工具。男人不但知道,还不以为恶,觉得妻妾磨镜去,妻子折磨小妾,总比妻子因常年久旷而与人私通好的多。甚至有一些人因夫妻共用一件“器具”而和睦了。而今的贵族因为生活富足糜烂,大都有点恶癖。而可以随手买卖的姬妾恰恰是宣泄这种癖好的最佳工具。哪怕是虐待至死,也不是多大的事。而这对孔氏夫妻,恰恰都喜欢在这档子事上玩些针刺鞭打的花样。前段时间,刚刚有一个孟姓的婢妾,因为受不了,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跳井了。据说跳井前嘴里喃喃着:“一个人,怎可受男子与女子两边同时的欺辱?”至今没有多少人愿意靠近那井。张若华走到院门边上,才听到她想听到得的东西。李婆子压低声音说:“夫人允许你明个出府去那……那个地方了。小的奉命替你开路,替你遮掩。”否则,一旦被发现姬妾私自出府,按逃妾算,以孔府的势力,下场就可以预见。不但逃妾倒霉,收留的人按此时的律法,也要倒霉。李婆子是个心底还不错的人,她提到那个地方,也露出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表情:“姨娘,虽说不忘恩,但恩也有完结的时间。你何必总记着那些脏地方的腌臢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张若华看她一眼,不曾动怒,竟然倒是笑了。她似乎是个从不对任何人生肮脏与生活苦难流露异色的人,仍旧只是微微笑着说:“我不觉得她们脏,也不觉得自己干净。”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夜,风呼呼地吹着。那盏飘摇的灯笼,豆大点的微光也一闪一闪。张若华摸索着前进,看着这浓黑夜里的这盏灯笼,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往。那些事情,一一地,记忆里仍旧好像在眼前。☆、第43章人间路〔二〕张若华出生在一个家境中等普通的务农村人家里。至少这家人有几件不像布条的衣服,不是和畜生睡在一个屋里,家里住的土坯屋完完整整,因为稻草勤换,也不用睡在腐烂的稻草堆里。何况家里还有一头牛呢!只是在连地主家都会溺死晦气的女婴的情况下,她能活下来,得益于她出生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老道长,捻着山羊胡说:“三岁而旺弟。”等到她三岁的时候,果然家里添了男丁。她的父母顾念她的“功劳”,因此也就勉强将她养下去了。这位老道长又再一次路过,在她的父母将这位铁口直断的道长捧若上宾的时候,老道又再一次捻着胡须,说这个女孩能让张家时来运转,因此给她改了个“张若华”的文雅名字。只是,张家人,从来都是喊她的小名——“招弟”。弟弟五岁的时间,她八岁的时候,村里的几家宗族大户,合资请了一个老童生来教导自家的子弟。因为村里大都是同姓同宗的人家,因此这几家大户,也发了慈悲,只要村里几家关系近一点的,献上多少多少家财,就允许他们把孩子送来当书童旁听。家里的父母掐着指头数了数自家几样一见而清的家财,卖畜生?那可是田里的好帮手,不可,万万不可!于是愁眉苦脸之下,张家就打算把张若华卖去当童养媳,好给弟弟腾出读书的可能。能识字的,可是文曲星哩。卖畜生万万使不得,卖一个女儿,却算什么?只是瘦小的女孩苦苦哀求,最后也打动了父亲的心。这个女儿自小挑水捡柴浆洗衣裳,做饭,照顾着弟弟长大,小小年纪几乎是家里的另一个劳力。又因是未出嫁的女孩子,依照这时候农村里的惯例,家里人让她和畜生同窝吃食,只需不让她饿死就是了,极省粮食。这样一个能干又吃得少的劳力,就此卖掉,的确是很可惜。何况这个年纪,卖出去的价格也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