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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纵的淘气呢!”元春虽然敬重王夫人及贾母,听见这一番言论也不免心中腹诽:原来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女子无才便是德,生来的目的便是嫁人生子持家育儿,仿佛她们除却这样的能力外,全都一无是处。也是,连自己从前贵为公主,也不过像个精致的雀儿一般养在深宫里,任人遣嫁,好的配个京官儿,差些的便去和亲。公主尚且如此,何况这些个官宦之女呢?她暗自在一旁出神,凤姐却来拉她的袖子,附耳过来悄声道:“好jiejie,我听闻京里的荣府比金陵的旧宅还要大不知道多少倍呢,jiejie带我逛逛去?”元春回过神儿来,迟疑地瞧一眼贾母,道:“自然有带你逛的时候,只是这会子还没安顿好,不如赶明儿我带你去。”凤姐却不依,拉着她咬耳朵:“好jiejie,你求求姑母,我今儿住你那儿,成吗?我娘一路上絮絮叨叨,可把我憋闷坏了,若住在亲戚家里还得成日价守着她,那岂不无趣!”元春犹豫了一下子,前世今生,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会撒痴撒娇的女孩子,简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何况她素来独居,一个人自在惯了,若要和个同龄的女孩子同住,还真是个前所未有的经历。凤姐儿见她犹豫,便眼圈儿一红,差点儿生生掉下泪来:“jiejie别是不喜欢我?嫌弃我呢?”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装乖卖巧的本事却是与生俱来,眼泪更是信手拈来,元春前世饶是见惯了女子争宠的种种把戏,见到个小小女孩这般世故,倒也稀奇。她不知怎样回答,求助地望着王夫人。哪知王夫人被梁舅母正恭维得喜笑颜开,压根儿顾不上自己闺女渴盼解救的眼神儿。元春没法子,不由败下阵来,从未有过对付这些个jiejiemeimei的经验,她真是窘得不知如何自处。于是王夫人便吩咐人收拾起了房子,王子胜与梁舅母自住在京中的私宅里,凤姐留在荣府住着,便把元春院子后头的暖阁收拾出来给熙凤暂住。自此,凤姐儿便在贾府住了下来,一时间与元春做伴儿,日夜做针线、游戏,倒让元春也渐渐生出了些姊妹情来。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王熙凤,我的感情比较复杂。既赏识她的决断与手段,做事像个男人一样从不拖泥带水,情商极高,是个非常厉害的中层领导。也恨她的冷酷无情和贪得无厌。贾府从根儿上败落,定然是因为男人们的纨绔腐化,而王熙凤一直以来高利贷、草菅人命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加速了贾府的败落呢?☆、乱春芳女孩子表达对一个人的好感时大抵是如此,蜜里调油、亲密无间,恨不能日日夜夜都守在一起,连作息寝卧都要一同黏糊着,让人一点儿自己的空间也无。元春其实很不大适应凤姐儿这样的女伴儿。太过热情主动,叫人压根儿没有拒绝的余地。但凡你表露出一丁点儿不舒坦来,她便会泪汪汪地来问你“是不是多嫌了她”。可怕,简直像是刀砍进了棉花里,半点儿着力的感觉都无。元春如今身上不过十岁,心智却早已及笄,面对着凤姐儿这个黄毛丫头,打不得骂不得轰不得,还得扮演着姊妹情深,每日都过得极是无奈。贾母却是极喜欢凤姐儿的,时时叫她陪着逗趣儿,叫她“疯丫头”。凤姐儿也不恼,笑嘻嘻道:“老太太怎么知道的?我娘从前儿给我起名字,人家只说凤字不好,我娘却板儿上钉钉子似的,非要起这个名字。后来人家渐渐叫起来‘凤丫头’,她才听出来不好,再想要改却也来不及了。”她口齿本伶俐,说话又风趣儿,时而调侃旁人,时而又自讽自己,好不热闹。众人听得得趣,连连笑她:“越说越疯魔了,倒叫舅太太知道,看不撕你的嘴。”哪知凤姐儿更是撒娇撒痴,搂着贾母黏缠笑道:“老祖宗救我,我娘听见了,可要打发我家去呢!”贾母爱她娇憨,揽着不放手:“好孩子,你只管放心吧!我把你就看成我亲孙女似的,你住在我们家,想做什么就作甚,没人管得了你。”元春在一旁冷眼瞧着,面上也是笑,忙趁热打铁撺掇:“老太太这样说,可快把凤丫头接去碧纱橱里住着吧。我这里庙小,舅母若是打上门儿来,我可拦不住。”快把这小祖宗送走,她可盼着几日安生日子过呢。说来可笑,从前都是人家就她,哪有她迁就旁人的道理。王夫人在旁听了,忙拧她的嘴笑道:“元丫头这么大人儿了,还吃你meimei的醋呢。叫人听见了笑话。”一旁邢夫人也笑道:“弟妹别拘着她们呀。我瞧呀,元姐儿和凤丫头这是个投缘的,现下像亲姊妹似的,今后若当了姑嫂,岂不更是和睦。”这话一出,荣庆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一阵儿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元春只觉得心头一跳,忙去看贾母与王夫人。贾母像是没听见,一径儿只是笑,只是那笑容里透出来隐隐的寒意,叫人身上没得一颤。王夫人脸色便有些讪讪的,瞧瞧瞥一眼贾母,却不敢再说笑。元春心里头颇有些慌,实是没来由的。她不是没猜过大舅舅一家上京的目的。若说是寻常走亲戚,二舅舅是亲叔父,一家子怎么没见多往二舅舅的府上去,反待在亲戚家里的道理?寻常外放的官员携女上京,若不是说亲,便是选秀。这一年的选秀才过,凤姐儿又年龄尚小,绝非选秀来的。那么只有说亲这一回事。但说给谁呢?按理说贾珠尚未婚配,此事应当是先就着贾珠来的。但元春知道,贾珠是长孙,他的亲事是需由贾政自己亲自挑的,且凤姐儿年龄尚小,贾珠比她年纪要大一倍不止。可瞧今儿的这架势,似乎是王夫人自作主张,将娘家人引给贾珠似的。元春思及此处,便有些不大痛快。凤姐儿惯会讨人喜爱的,可她是从女人堆儿里长出来的,那一套两面三刀、笑面蛇心的把戏看得多,这会子瞧凤姐儿的四面玲珑,何尝瞒得过她去?只是她年纪尚小,形式做派稚嫩了些,有用力过猛的地方,都能用娇憨直爽掩盖过去,贾母与王夫人倒是察觉不出。这厢王夫人见贾母面色颇有不豫,忙想打趣两句含混过去,可还没等开口,只听见一旁一把娇弱婉转的女声道:“大太太这话让人不懂了,莫非凤姑娘是要许给珠哥儿不成?”正是贾政房里第一得意的姨娘赵氏。王夫人心下暗恨,这赵姨娘自是比自己年轻貌美,加上惯会狐媚子痴缠汉子,倒哄得贾政抬举她倒比抬举大姨娘周氏更多些。她从前自持自己是正室,从不与赵姨娘计较,但她这回却歪打正着踩在了自己的七寸——贾珠的亲事上。不错,她自然是有心亲上加亲,自己加入贾府不过是二房太太,凡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