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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姒放慢脚步,目光慢慢的扫过人群,在一棵老槐下看到抱臂靠在那里的、身上裹了一件黑斗篷的郑姝。她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不远处的热闹,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最后,伴随着越来越近的摇铃声,众人的目光还是渐渐地落在了她身上。黄袍老道往那处去。郑姒也往那处走去。忽然一阵风起,吹斜了她头顶的帽子,寒风将黑纱高高的扬起,将她的脸颊刮得生疼。她连忙伸手按住帽子,风渐息,黑纱像垂帐一般在她眼前合上。心头涌起异样的感受,仿佛被什么人盯上了似的。郑姒心中咯噔一声,慢慢抬起头看到郑姝发亮的眼睛。……凛冽的寒风吹过白梅树。树下的人三两成群窃窃私语。黄袍老道围着郑姝说他的判词。一切似乎都和去年早春的那场阴谋别无二致,但是如今的郑姝却从容了许多。她似乎根本没在听,将这场面视作一场荒唐的闹剧。她看也未看那老道一眼,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郑姒。在那老道停下之后,她越众而出,停在她面前。郑姒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片刻之后,她一咬牙,不声不响的转身就走。手腕却忽然被人扣住了。“跟我来?”是疑问的声调,不过那拖拽的力度却没有容人拒绝的意思。郑姒没挣开,无奈的被她拉走了。她拉着她上了一辆布置的很舒适的马车,关紧厚厚的帘子后里面有种别样的温暖。马车行驶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而后在一处雅致的院落前停下了。郑姒掀开帘子,看到那车夫叩了叩门鼻,而后有丫鬟打开门,让他将马车驶进去。郑姝率先跳下了马车,抬手撩起厚重的车帘,等她下来。郑姒没动。“这是哪里?”默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郑姝笑了一下,道:“我家。”……屋子里燃着上好的炭火,将房间里烘的暖融融的。郑姒怀里揣着一个汤婆子,听郑姝讲她近两年的经历。总的来说没有什么离奇的事情,普通平淡又惹人生怜。但是有一件事郑姒一直不知道,听她主动提起的时候不由得小小的惊了一把。说起来,她将这件事藏得真的很深,她们同在翡州的时候,郑姒竟没有发现一点踪迹。当时她那个名字已经很有名了,如今又一年多过去知道她的人只增不减,她凭此赚了不少的银钱,靠自己在筠州扎了根安了家。她就是那个写的十三娘。当时她的在茶馆兴起之后,便被书局管事相中,收了她的手稿整理成书,公开贩卖,因为故事性强,情节惊险刺激又迷雾重重,当时这本很受欢迎,据说还曾流传到京城。那时她应该就靠着赚了一笔,后来随舅舅到筠州之后,她故技重施,笔耕不辍,一年多的时间里进账不菲。也正因此,她有了底气。这并不单单是手上的银票带给她的,更多的是,她于这一道上得到的自信,让她觉得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靠自己有模有样的生活下去。她不再是那柔弱的蓬草,被邪风一吹就堪堪欲倒。她的根系深深地扎入大地,稳如磐石的立在那里,妖风吹过,只微微的摆动一下叶子。哗啦啦的,好似在笑话谁。她说完之后,抬眸看了一眼郑姒,道:“你呢?”“我听说你死了。”这时候郑姒已经把幂篱摘下来放在一边了。听到她问,郑姒沉思了一会儿。“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郑姝看着她道。郑姒含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她眸色略深的看着她,笑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哦?”郑姝感兴趣的扬了扬眉,“什么人?”郑姒不说话,唇角含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眸色柔和的看着她。郑姝看着她。起初眉间有些疑惑,片刻后微弯的嘴角压的平直,她直起身,面色有些凝重。“是他?”……雪停了一会儿,又纷纷扬扬的下起来。靖康伯府邸的青墙朱瓦上,一只红眼白鸽扑棱着翅膀投入茫茫的天空中。一处偏僻的屋舍前,一个不起眼的灰衣仆役抬头看着那白鸽飞远了,而后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低头缩肩脚步匆匆的要出门去。一旁他的同僚瞧见,向他打招呼。“李追,这么冷的天儿,你要干嘛去啊?”名唤李追的仆役脚步没停,声音含糊的回答:“去找个人。”他的身影在白色的雪地中渐渐远去了。问他话的那同僚缩进屋子,嘟囔道:“什么人呐,值得冒这么大雪出去。”“难不成雪停了人还能跑了不成?搞不懂。”第65章【65】【二更】翡州的那些传言,郑姝也听过一点。只不过她一直以为传闻中惹得贺骁怒杀山匪的那个红颜,和裕王哀恸泣血的那个神秘女子不是一个人。她以为郑姒不过是那个红颜罢了。原本以为此生都再也见不到郑姒了。却没成想,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寻常的冬日里,她随意的抬眼一督,竟在飞扬的黑纱下看到一张熟悉的容颜。向她问起当初的事时,她含笑不语,郑姝看着她讳莫如深的笑容,心头浮起一个稍微有点荒诞的想法。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可是看着她但笑不语的样子,心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想到那两个女子死去的时机,她心头那个浮动的念头盘桓许久之后,终于沉沉的落了地。郑姝问是不是他。郑姒没有答。只垂下眸子说:“若是有人找上你,别说见过我。”说到这,她抬了抬眸,看她一眼,问:“你认识旁的像我这样的…谈玄论鬼的女郎吗?如果有的话,事先联络一下,若之后真的有人找上门,让她配合你遮掩一下。”郑姝目光凝重的看着她。“你一直这样躲躲藏藏的过?”郑姒笑了一下,道:“没有那么严峻,只不过是我杞人忧天而已。”刚说过没那么严重,她却又缜密的叮嘱郑姝:“靖康伯府上的那个圆脸管事,你若有能耐将他送到别处去,便将他送走。若是这事不好办,就想办法莫要让他看穿你将李代桃。”“若看穿了呢?”郑姝紧盯着她问。“若看穿了……”郑姒垂眸看着手上的汤婆子,用指腹轻轻地磨蹭,“若看穿了,你就不要说一句谎话,态度软和些,老老实实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