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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觉,她就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这日,在曳月馆二层的一个小房间里,房门紧紧的闭着,窗户中间有一条合不严的细缝,一线天光自那处漏进来,像一把劈进黑暗的利刃。郑姒看着利刃对面盈绫模糊的脸,声音有些古怪,似是觉得荒谬,却又带着点矛盾的战栗。“你说什么?”那声音几乎不像她自己发出来的。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画面,与他相处时的无数细节和端倪排山倒海的朝她压过来,让她心中霎那间便有了答案。她不敢相信。含着最后的希冀求助一般看向盈绫,希望她能说出否认的话,将她从这个可怕的噩梦中拉出来。可是她没有。她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语气沉凝的说:“他是裕王。”“此事我亲眼所见。”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毫不留情的朝人兜头砸下来。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盯着郑姒,一字一句的道,“这件事,千真万确,不可能再有变数了。”郑姒如遭重击,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有些站不稳的摇晃了一下,素指抓住窗格,上头的木刺楔入了rou中,红色的血流出来。可她丝毫都没有察觉。这个事实太让人难以消化,她脑中嗡鸣,胸中一片激荡,坚持着没有软倒在地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是没有半分的闲心再顾及其他了。她原本是想和他好聚好散的。可是那个人,是那个女人碰一碰他的衣角,都要残忍的断人一只手的裕王。是那个控制欲强到变态的、连自己最喜欢的翠鸟稍稍飞走一会儿,再回到他手边,都会面不改色的看着它的眼睛将它一点一点捏死在手心的男主,容珩。这样一个人,可能跟她好聚好散吗?郑姒欲哭无泪,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感觉一瞬间,天都塌了。第55章【55】三更窗外风云涌动,凉风乍起。郑姒按住自己突突的太阳xue,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一把老旧的木椅上,蹙着眉心思索了半晌之后,郑姒让盈绫准备一辆新的马车,候在北城门外郑姝的家中,等着她过去。盈绫走了之后,她独自坐在昏暗的屋中,按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想自己逃跑失败的种种下场,越想心里越虚,脚软得几乎要站不起来。可是若不跑的话……郑姒想起自己对他做过的那些事,还有故意轻侮他的那些话,顿时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逃跑或许有风险,但是不跑的话,她大约不是必死无疑就是生不如死。两害相权取其轻,郑姒慎重的思考了一番之后,决定找一个机会悄无声息的从他身边溜走。这么做的风险很大,以他那不动声色只手遮天的能耐,她稍有一点差池,估计就会被连人带马一起抓回来。把他惹恼之后,她的下场只会更凄惨。所以她必须拿出十二分的谨慎和缜密,好好筹谋这件事。郑姒背着阳光,独自一人在那里坐了半晌,心中终于有了一个模糊的章程。据说贺大将军会在三日之后到达豫州,亲自迎裕王归京。在原书中,他回京这一段是一笔带过的,没怎么耽搁,也没什么波折。唯一的一点小插曲是,贺大将军走后,贺骁带着五百精锐留在了翡州,花了七日将翡州的山匪剿杀殆尽。而那时,裕王的大队伍已经快要行到京城了。从这一点隐约可以看出,贺大将军到了之后,容珩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所以若是顺利的话,她只要能苟住,两三日不被他发现或抓住,就有很大的机会逃出生天。而为了不让他那么快的发现,离开的时机也很重要。郑姒将他们日常的相处和那些有用的交谈捋了一遍,发现托他们不同的脑电波的福,当下对方应该还是信任她的。他信任她,所以就不会让人严密监视她的动向,让她相对有了一定的自由,也为她逃跑提供了可乘之机。她若是稳重一点,应该选在贺大将军抵达的前天晚上——也就是明天深夜离开。一日不见她,容珩应该不至于生疑。到了晚上还不见她会来,他估计会觉出不对。但是晚上月黑风高,寻人不易,而且城门关闭,他无从知道她是否留宿在了宝珠阁,是否又醉在了哪艘画舫里。如此,便可以再拖上一夜。而等到了第二日早晨,贺大将军赶到,他必然要亲自出面见他,处理各种事务,根本没有时间一直耗在她身上,这就又增大了她成功的可能。待她马不停蹄的跑的远了,容珩再想找到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贺大将军军务缠身,又带着三千兵将,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陪他找人。郑姒推算,他最多停留三天,便不得不先行回京。他一走,那就万事大吉了。她一通分析,将事情捋的头头是道,看上去只待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做了。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若她选在明天晚上离开,那她今晚和明天白日里都必须得在星河苑,麻痹他,一如往常的待他,让他觉得一切正常。本该是这样的。但是……郑姒她不敢回去了。一想到她要在容珩面前不知死活的演戏,还要撑个一天一夜,她就害怕的手脚发软。她觉得……她铁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估计连逃跑的流程都不用走,她会直接被他一下子摁住,哪儿都不用去了,就等着命运的制裁就行了。一时间,她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着急上火抓头发的时候,忽然从被风吹开的窗户里,看到远处峪河上一艘晃悠悠的画舫。郑姒盯着那艘玩具似的小船,眸光微动,又隐隐升起希望。……秋空高远,西面风云涌动。郑姒如法炮制,又独自站在了小河边,背靠一棵柳树闲闲的发怔,等着那艘驶来的游船。她想好了,她要在画舫上和长公主痛饮一番,喝个烂醉如泥,翌日回到星河苑后,再一觉睡到黄昏,然后就能如愿以偿的等到夜晚降临,再照原计划行事。而且她买醉的动机也很好解释——她就要和他分别了,所以很难过。合情合理,无懈可击。郑姒站在江边几乎快要被凉风吹透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那艘顺水而来的画舫。这次长公主没有伏在船头,她身板挺直的坐在屋内,垂眸看手里的酒杯。风吹红帘起,郑姒看到船屋内她的倩影一闪而过。她深吸一口气,唤了一声:“陶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