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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不是他大伯,而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贩子,他把他卖给了牙行。很快,他被一个浑身腥臭的人挑中。而后,他到了这个污糟的欢爱之所。明日便是他到这里的第三日了。方才那个调.教他的管事说,若明晚他还不松口服软,他就把他扔到窑子里,让他去服侍那些最下贱的人。容珩面上没什么表情,不愤恨,也不惊惶。他那双无机质似的翳瞳中一片漠然。片刻之后,他闭上眼睛,好似并没有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只是在昏睡过去之前,他忽然想到,那女郎说明日来。却没有来。第8章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日光暖洋洋的。郑姒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懒洋洋的起身梳了妆,往外瞧了一眼,便愉快的决定带着袖珞她们一同出门了。她走在热热闹闹的大街上,打算去集市上逛一逛,挑些桌凳茶几,珠帘摆件,好好布置一下自己的新居。这种事本不用她亲自来做,但是郑姒喜欢亲手将自己的房子布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能给她归属感。她们逛了一个时辰,买了不少东西,因为有屏风花草这样的大件,所以很容易就塞满了两辆马车。郑姒让九顺和盈绫跟着马车一同将东西运到星河苑,顺势放了他们半天假。而后她和袖珞在附近的食肆中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还不错,就是有些甜。下午,郑姒领着袖珞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家牙行。她心想,自己如今有了一个园子,只有身边这三个人怕是不够用。虽然星河苑中有些洒扫的仆役,但是他们毕竟是郑家的人,成分不明,她并不打算留在身边。还是自己买来的放心。于是她顺势走了进去,向伙计说明来意之后,便有一个小伙计出来,领着她们往后院走。路上,郑姒随口问他这里的奴隶都是从哪里来的。那小伙计很热情,说有的人穷苦,靠自己活不下去,就自卖为奴,找到个主家至少能生活。还有些贫民,成家之后生了不少孩子,却又养不活,无奈之下只有卖掉自己的一些孩子。此外,还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奴隶,被主家发卖了,有时候也会到这里。见郑姒听的认真,他说的便更起兴了,回答完她的问题之后,他又谈起自己这两日的见闻。“……若是你能早来一些,那玉人似的小郎君说不准也不用遭那样的罪了。”“我本和老板说了,像他那样的容貌,你们这些公子小姐一定喜欢。可他却觉得他是个瞎子,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当个服侍人的玩意儿。”“我觉得他不对。那样一个小郎君,留在身边抚个琴吹个箫的,不也风雅得很?”他自己说还不够,还想从别人身上找点认同感,于是扭头问郑姒,“小姐,你说是不是?”郑姒因他的形容出了会儿神,没听清他的问题,见他盯着自己,随口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小郎君,眼睛是什么颜色?”“嗐,我跟你说,这也是我看好他的原因之一。”提起这茬,他明显更兴奋了,“那小郎君虽然瞎,但是那双眼睛却很好看,跟下雨前阴沉沉的天似的,还带着点看不透的雾,总之不仅丝毫没有影响他那副好容貌,还添了几分柔怜幽惘的意趣。”郑姒听到这里,神色变得凝重下来,问他:“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被谁带来的?”他思忖了一会儿。“大概四五日前,是被他大伯带来的。”说到这里,小伙计叹了一口气,想象力丰富的说,“唉,估计是父母不在了,落到了黑心大伯的手里。”“我寻思着,那大伯许是想谋夺他父母的财产,这才将这个小郎君神不知鬼不觉的卖了。”小伙计感慨的摇着头说,“那小郎君通身的气度,确实不像穷苦人家养出来的。”“那些大宅表面风光,谁知背后有多少龌龊事呢?”“也正因此,他的身价还真不低,那挑中他的男人说,那些权贵富绅,就喜欢亵玩他这样的郎君。”他口中不停,走着走着,发现身后的那个女郎好像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过头去,却见那个和善的女郎,面沉如水的站在那里。“他被带到哪里去了?”……宿柳巷处处挂着红灯笼,夜晚喧腾,白天却很安静。此时是下午时分,道旁的青楼红馆都闭着门,几乎没什么人走动。郑姒走在其中的时候,心中有点怂。她即便是上辈子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不过身边的小侍女袖珞比她更怂,她在后面拖着郑姒的衣袖,时不时地说一句:“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被她这么一衬托,面色浅淡的郑姒倒显出几分镇定自若来。她不由得有了几分底气。约莫走了一刻钟,郑姒看到一家门前拥着几簇山茶花的小楼,名唤“弄凤楼”,朱甍碧瓦,华丽又雅致,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污糟的地方,倒像个蛮高级的会所。郑姒心中稍定,上前敲了敲房门。一个身如蒲柳的小倌打着呵欠拉开门,眯眼看了看天色,笑道:“女郎来早了。”郑姒不想多言,摸出一块银子,问他们的管事人在哪里。他愣了一下,眯眼细瞧她的服饰,好一会儿才收了,引着她穿过一道小门,向内走去。穿过前院,绕过长长的抄手游廊,郑姒一抬眼,看到一个开阔的庭院。院中铺着青砖,庭中有一个圆池,池水上卧着几片圆圆的小叶。她心中纳罕,没想到这弄凤楼内里还藏着乾坤。她在廊下穿行,左手边是一排西厢,隔着庭院,还有一排东厢相望。主屋灰墙红柱朱门,那小倌带她行至那里,叩了叩房门,道:“青姑,有一位贵人来寻。”“快请进来。”里面传出一道微哑的女声,听上去含着几分急切。郑姒心中有些疑惑,踏入房门之后,与起身相迎的青姑四目相对。她挽着低髻,发上一枚宝蓝点翠珠钗,穿一身灰绿色的衫子,唇下有一颗痣,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起初她的神情有些激动,但是在看清郑姒的样貌之后,眸中的亮光就渐渐地退了下去。她瞅了两眼郑姒身上的衣物,眸光又动了动,问道:“贵人可是从西北方来?”西北方是京城的方向。郑姒想起自己的来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将自己的身份抬高些总没错。她又问:“春天快到了,彆雉什么时候南飞?”郑姒懵了一瞬。怎么突然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