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发热
姚臻没有等到在翌日见那位归家的表哥,倒是先生起了病。 夜里就睡得不安稳,自父亲去世后,家中一切事宜全部压在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身上,日日不得安寝,既是陷在亲人离世的悲痛里,又是担心债主上门而自己料理不来心生畏惧,更为从此孤身无依不知往何处飘荡而凄惶,好容易来到姑妈家里,终于能够暂且卸下心中重担换一晚安睡,梦里却依旧被鬼神不依不饶缠着。 不知什么时辰就发起高热,失了神志。 起初是有意识的,睡到半途觉得热,踹了被子解了衣扣还是闷热难忍,口干舌燥,想起身倒杯凉水润润,摸到床头打翻了柜子上的木雕摆件,才发现全身都酸软无力,再后来就是痛,像置身在篝火旁边,有源源不断的热源来炙烤她,好想有一盆冷水,将火浇熄,将热浇灭。 陈石生上了年岁之后觉浅,天未亮时就已醒来,不想打扰身侧人酣梦便起身往书房而去,又因年轻时习过武,耳目较常人更为聪明些,故他刚行至走廊就听见重物落地一声闷响,细细聆听,隐隐约约的女子浅呓声一直不停。放慢了脚步循着声音而去,就找到了在房间里软语呼痛的小丫头姚臻。 夜太静,黎明未知。 他不想弄出声响惊动他人,尝试着拧动门把手,居然一下就拧开了。 借着月色将落和晨光未熹之间,透出来的些许光亮,看清了一直发出声音引着他寻找过来的源头,床上的少女衣衫在领口处大开,袒露出裹着粉色肚兜的一片白腻嫩rou,那张白日里甜甜喊着姑父的小嘴张合着吐息,不时溢出娇哼。 若不是辨出她面色异常潮红,差点就被这无意识的春色诱勾。陈石生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额头,摸到一片guntang,再触脖颈、手腕、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不是热度灼人。 姚臻,姚臻,醒醒。他尝试着出声唤她,看人是否清醒。 是谁?这浑厚的中年男声,是父亲吗? 爹爹,我难受,娮娮好热,好痛。她阖着眸子,软语撒娇,期待最为依靠的父亲能为她缓解这不适之症。 这是发热都烧得糊涂了,把我这姑父都当作亲爹了。陈石生低语,撤回覆在人额头上的手,准备去书房喊医生来为她看诊,少女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去。 他以为人醒了,低头去看,少女仍旧紧闭着双眼。 姚臻全无意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皮肤让她感觉舒爽许多,不愿意那片凉意离开,便生出一股大力将他的手拽回来了。 别走,别走,娮娮好热,呜呜呜呜呜。 陈石生无奈听着这带了哭腔的挽留声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有女儿,身边的女人又大多都是讨好服侍他的那一类,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生着病蛮不讲理可该如何是好? 罢了,还是找人来看病重要,不能由着她胡闹。 陈石生略微使力,就从女孩本就称不上禁锢的力道中抽走了手,徒留小丫头在空中虚虚抓着,又因抓不到自己想要的而低声抽泣起来。 姚臻哭累了,又浅浅睡过去一阵,朦胧间,好似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臀上擦拭着,而后是尖利的物件往上扎了一下。 这样私密的部位怎可被人触碰,她挣扎着着推拒,父亲却搂着她在怀里哄着:娮娮乖,打完针就好了。她就在父亲坚实可靠的怀抱里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只觉得父亲果然没有骗她,那堆扰人的篝火不知何时燃尽了,不再用火焰炙烤着她。 再清明着从梦里醒来,只觉得黏腻难忍,满身的衣服像遭雨淋透了一样裹缠在身上,束缚着她,难受得很。 刚想要撑起身去净房更衣洗漱,一旁的丫头惊叫起来:表小姐,你醒了。 缓缓转过头,看见一个圆圆脸的丫头,姚臻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才认清小眠,环视屋内四周陈设,短暂丢失的记忆重新找回脑海,不是家里是姑妈家啊,她告诉小眠:我想沐浴。声音还带着嘶哑。 你刚刚才退热,出了身汗不能洗澡,不然受凉了又再烧起来,小眠解释道,又将人扶着在枕头上躺好,我去打水来给你擦擦身子再换件衣服吧。 姚臻点点头,任由小眠去浴室打来热水,润湿毛巾后隔着被子给她解衣服擦拭,如此一番之后,虽不得沐浴尽兴,但也舒服不少,她笑着同正在为她换衣服的小眠道谢:谢谢你,小眠。 发热整晚,全身酸软虚痛,且未进食,拾不起半分力气,连更换肚兜亵衣这样私密的事情也要假手于人,姚臻确是满心赧然与感激。 小姐不必客气,照顾你是我份内的事,你刚醒,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小眠很贴心的问到姚臻所需,她点点头,觉得小丫头又可爱又熨帖。 小眠带上门下楼去了,姚臻透过浅色窗帘看着外面遮挡不住的天光大亮,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她到底睡了多久? 表哥是否已经归家了,她卧床不起不能得见太失礼仪了。 突然起来的一场病让本就还来不及理清的各种事宜变得更是混乱了。 还有,那扎了她后臀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在稀里糊涂时错认成父亲的那个怀抱,是姑父吗? 那岂不是,被掀起衣裙扎了后臀时,姑父也在场全都看见了? 姚臻欲哭无泪,这也太太太太太失礼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