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的闹剧
女人们的闹剧
秋季的气候令人捉摸不定,上周开运动会时还是艳阳天,这周冷风乍起,吹落道路两旁本还算繁盛的树叶,落得满地残败。 许沂沫一如既往朝家里的路线走,近冬的夜黑得很快,等她到老楼附近的楼下,基本天空已是一片深蓝色了。 她尽量朝着人多,有光线的地方走,等到拐个弯就能上楼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人吵架的声音。 江浙一带的骂人方言,说得低气细声了,是一回三转的调情软语; 可一旦劈头盖脸骂人了,是个外乡人都听不懂的带娘词汇。 许沂沫隐约在风声中听到类似“婊子”“贱人”一类的词汇,并着刻薄语气,任谁都能猜到在说怎么难听的话。 按理来说许沂沫本该不去好奇扭头就走,但她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说,做婊子的也得有点自知之明,不是谁家的老公都能被你勾引的,长得有些好看有什么用?干得都是不入流的下贱活!” 一位身形走样的中年妇女拿比萝卜粗的食指,指着江沅兮破口大骂,旁边还有个提着菜篮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的一并在那煽风点火,“就是,就是!我看着老吴从她房间里出来的,她还朝着你家老吴笑,这可不就是勾引嘛!” 旁边还三两成堆,围了一些人,此时晚饭也不做了,就来看这场闹剧。 江沅兮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她就下楼来扔个垃圾的功夫,碰到这一早就候着的两个女人,她往前一步,那女的就往旁挪一步,摆明了是来找事的。 江沅兮哼一声,一开始就说:“我不认识什么老吴老李的,也早就跟你们说过,我不接男客。” 她将额头上滑落的散发往旁拨去,手腕腕骨纤细,姿态从容,“生得臭猪烂狗似的,也配上我?” “你说谁猪狗呢?!”那发福的中年妇女不认识几个字,但对于直白的词汇还是一听就能懂得,她连忙觉得自己被骂了,更是来气,上前就要一巴掌。 被江沅兮往后躲开了,她盯着眼前不分青红皂白就作娇妻状的女人,只觉得面目可憎:“谁生气我说谁,我他妈好好跟你说,你不听,不信,非要听一个事实对吧?” 她忽的往前一步,盯着这个被叫老吴妻子的女人,声音冷冷,“你的那个宝贝老吴,在我两层楼上那间,被另一个女的勾去了,你不信现在就去问问?” 旁边那个煽风点火的一听就不乐意了:“诶呀王姐你信我啊,我亲眼看着老吴从她房里出来的,还能有假?” 那王姐开始听了她的话还半信半疑,她是闻到过自己丈夫身上的另一个女人的味道的,是一股浓重栀子花的味道,但眼前江沅兮一走近,分明是另一种气味,更淡也更陌生。 “你眼睛瞎了吗?”江沅兮语带攻击性,毫不留情地给这些没事找事的女人一些教训,“你说看见就是看见了?我怎么看见你在跟老吴鬼混呢?” 那提着篮子的女人一听来气了,上前就要把自己臂弯里的篮子甩出去,动作大得像在撒泼,她哇一声后,对着王姐大喊:“王姐你别听她的,我跟老吴可是清清白白,但是你看这个做鸡的,她看见谁有几个钱就往上贴了,谁能有她犯贱、不要脸!” 周围有人听了一半热闹,还在窃窃私语的,说了句:“她楼上那个做这活的我见过,长得实在难看,也不知道那么多男客怎么下得了嘴的。” “就是啊,她们俩还在争她老公去了哪一家快活,要我说啊,女人做成这样真可悲,宁可去这么丑的女人的窝里,也不待在家里...” “...真可怜。” 王姐本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信,她是知道旁边这个女的的,惯会大嘴巴,今天说东明天传西。 同样是女人,她自己也知道,大家伙平时都看这个贱女人不顺眼得很,就凑一起在背后骂一骂婊子。 今天是被她抓到了由头,她回家看见工地干完活的自家丈夫身上湿了一片,她本以为是掉沟里去了,凑近一闻,闻到一股子甜腥带着sao的味道。 都一把年纪讨过生活的人了,她哪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立马拽了人起来,一脱他裤子,发现裤头里好些精斑痕迹,内裤里还夹着女人带着体香的细细的阴毛,她立马就闹起来了。 这下被这个大嘴巴女人听见了,马上说是人去了江沅兮那里,她原本半信半疑的,之前确实没见过她房里进过男客,但心里的愤怒、嫉妒与委屈是要找个地方发泄。 于是一个人撺掇,一个人挑事,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现在在原地站不住脚,旁边也有人指指点点,那些说她“还不如楼上那个死丑的妓女”,说她“管不住男人的心”的话,像一把把钢刀戳到她心里,王姐面上挂不住,如果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走了也就算了,但是现在... “就是你!婊子,我就知道是你!还狡辩什么!”叫王姐的人气得血红了一双眼,不管不顾就上前,一把拽了女人的长发,力气蛮横又大,将人直往墙根拖。 她才不管是谁,但是,心里又实在受不得这个气,又受不得旁人指指点点,让自己家的事都闹了笑话。 凭什么,凭什么说自己不如楼上那个万人骑的婊子? 她宁可栽赃到这位漂亮女人的身上,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浑身脏兮的丑女。 于是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江沅兮白净的脸上。 “啪”一声,声音极响,在场看戏的人都忍不住啧一声,而远处的许沂沫刚看到这一幕,惊得捂住了嘴。 江沅兮一边的脸被扇得很快肿了起来,她慢慢转过来,嘴角一丝细细的血流下,滴在她的旗袍襟扣上,不断往下。 眼神却是清醒冰冷的,那个王姐被这个眼神挑衅到,又要再抬手,谁想江沅兮呸一声,唾沫混着血喷到她脸上,让这个王姐也是一惊,要扇巴掌的动作就直直顿在那。 江沅兮于是不管不顾地笑起来,洁白的牙齿上都沾了血,看得在场的人都有些怕,她哈哈大笑着,将散到胸前的乱发拨到身后:“是啊,我是婊子,可是婊子也分三六九等,我...”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在场一群到中年的可悲女人,“我这种婊子,你们的老公睡也睡不到,可不可惜?意不意外?” 她大笑着,眼角滑落一滴泪,像是红蜡于烛台泣了血,guntang的,看着红艳惊心。 她忽的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戳这个王姐的肩,高声,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见: “我说了没有,你不信,你老公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你明明心里清楚可他妈就是不愿意承认,怎么,你老公宁可上我楼上那个便宜的婊子也不愿意上你,你觉得恼羞成怒吧!......真可笑,真悲哀,你连我这个婊子也不如。” “你闭嘴!闭嘴!”王姐眼角看到这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有好些指指点点在说着什么,让她觉得愈发不能做人,索性嘶喊着故技重施要去扇她巴掌。 江沅兮一双美目圆睁,也狠狠瞪着她,毫不退让。索性今天疯也发了,她不介意直接闹起来,看看最后是谁丢脸。 谁想意料中的巴掌声并未落下,王姐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擒住,她挣了挣,没挣开,头上却忽的覆盖了一片阴影。 两人都抬头看去,眼前的女人估计有一米八了,长得凶神恶煞,额前的头发很厚,因为她低头的姿势挡住眉眼,看着更加阴森。 她抬手将一张欠条打开,摊在王姐面前,机械般地开口:“你丈夫,吴建去年十一月在临江借贷事务所借了五十万,今年本息共计八十万,麻烦还钱。” 王姐惊讶,将视线落到借条上头,见她家老吴的字迹,手印和身份证号码都能对上,却还是不信似的:“这什么?怎么可能?假的吧。” 闹剧忽的生变,她看到周围指点的人的目光,注意力像是都落在了她脸上,于是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赵凌闻言,经验丰富地出手,将她丈夫借贷时候的场景照片,画押的指模都拿给她看。 王姐想到这近半年时间日子丈夫越发夜不归宿,好些时段工地结了钱也不见他拿钱回家,心里本就惨淡一片。 再结合平时两人吵闹,丈夫那边支支吾吾,就是不好好说话的模样。 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江沅兮对这一幕欠债还钱的场景没什么兴趣,见这里事情已了,冷笑着转身上楼了。 她关门后像是失了力气,将刚才在外人面前绷紧的肩线,一寸寸卸下来。 最后一动不动的,就坐在进门的流理吧台上,仿佛失了魂。 良久,等到面上冰凉一片,她才起身,却忽的听到了敲门声。 有些晚了,会是谁呢? 江沅兮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走过去开门,屋内的光亮朝外投射,照出一个略显高大的身影。 江沅兮马上就要关门,拒绝道:我不接男客。 被门外的人一只手拦住了,江沅兮皱眉,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个长得很高的女的。 她刚才没注意,现在才想起来,是刚才中途出现来收债的女人。 江沅兮兴致缺缺,搞不懂她要干什么,就说:“我记得我没贷过款,你敲错门了。”于是再次关门。 赵凌的手像是不知道疼的,依旧在那亘着,江沅兮啧一声,开始不耐烦了。 她下意识想到面前这个女人也是alpha,便指指自己半肿的脸,说:“没看到吗,我都这副尊荣了,实在没心情做。” 这话说完,面前这个哑巴alpla才动了动,她伸手掏出一盒半软的冰袋,递给她:“那就敷一敷吧。” 江沅兮垂着头,搞不清为什么会有人大晚上就来敲门送个冰袋,当什么正义路人。 何况,Alpha心里能想什么,左右那点子事,昭然若揭。 她心里没好气,连谢谢也不想说,直接再一次将门关上了。 ——————————— 祝大家国庆快乐!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