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阿偌的来历

    苏莺莺想了一想，道：“你的手万一耽误了救治，以后落下了个病根怎么办？这样还能带小茅一起生活么？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以后照顾小茅……”

    她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如何牵制对方，只是还尚未意识到谢璟就曾这么牵制她的。

    阿偌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发青是因为她说中了，他再厌恶，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手臂和小茅着想。

    脸红是因为她一直以来是个柔弱唯诺的女子，这样简直是被她牵着鼻子走，无端承受恩情的感觉很糟糕。

    苏莺莺高兴起来，快步走出去，脚步却顿住，怎么才能让谢珩帮忙呢？

    他站在不远处，用一种草叶去腥提味，手上是两串扎好的鱼，涂满汁液。苏莺莺嘴唇动了两下，不知如何开口，而谢珩自顾自将鱼放到火架，再慢条斯理去水边洗手，她想说又踟躇，雏鸟一样跟着，似乎在酝酿该怎么说。

    苏莺莺一张口，还未说话，谢珩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谢珩突然转身，苏莺莺险些撞到他的胸膛上。

    “你不问问他是什么身份？”

    阿偌垂着头，火光把他乱蓬蓬的头发在石壁上照出一个巨大阴影。

    谢珩语气讥讽，阿偌最受不得他刺激，猛一抬头，沙哑声音说道：“我姓李，正是这次亏空案被抄家的李家的‘李’！”

    苏莺莺惊讶道：“那你……你是他家什么人？”

    若是嫡亲关系的，应当贬为奴籍或是流放西北。

    阿偌却像一支呼吸熄灭的蜡烛，气势跌落下去，磕巴道：“我、我是他家的下人……”

    谢珩转动火架上的鱼，慢慢道：“李家周氏妇，第七庶子诞生日适逢周老爷殡天……周氏在那时已极不受宠，这个孩子也越来越不受关注，在后宅十余个兄弟中更不显眼，可在抄家的前几天，周氏突然找了个理由，把这孩子打发出去，记在远亲名下……究竟该说是做母亲的狠心，还是说为子计谋深远？”

    苏莺莺变得更为吃惊地望着阿偌。

    难怪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出身，在后宅众人里他受到忽视和鄙夷，对外不能说是李家公子，在抄家后更是要隐姓埋名，以别人家孩子身份活下去。

    阿偌感受到苏莺莺眼中的怜悯和同情，谢珩面无表情的淡淡样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嘲讽。

    他很想呐喊一声，发泄心中所有的怨气。

    他恨出生在一个肮脏堕落的家族中，疯癫愚蠢的母亲，傲慢自私的父亲……还有一群人面兽心的兄弟姐妹。

    他像一个下人一样活了这么多年，在一天忽然被发狂的母亲大骂一通，找个理由赶了出去。

    他发誓要毁了这个烂透了的家，却在出门后不久传来抄家的消息。

    昨日还咬牙切齿视作人生目标的复仇计划，今日就在一道令下后轰然不见，仇恨不知向谁报复，满脑子只有迷惘和痛苦，很快就转成对另一方向的憎恶。

    抄得好！都是一群狗官，无非是谁拿了谁的把柄，谁得了谁的好处，都是狗咬狗！

    阿偌浑身冰冷，血液却在此时沸腾，一切秘密和浑浑噩噩中隐藏的都被谢珩轻描淡写说出。

    那一刻，他忘记了对方是随时能下令取他性命的朝中大臣，不顾一切嘶喊着往前冲。

    “咔”

    谢珩一侧身，响起苏莺莺的惊呼。

    “啊！”冲出去的阿偌在瞬间被谢珩攥住手臂正了骨，阿偌一下撞到石壁上，发出野兽般的闷吼，痛苦用拳头锤墙壁。

    他在谢珩面前就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狮王面前的稚嫩嘶吼显得那么可笑。

    惯性撞到山壁上，阿偌早只这样的结果，抬起两拳在石壁上砸得血rou飞溅，狠狠发泄心中愤闷。

    阿偌低嚎一声，忽下了什么决定，又转身走开。

    “阿偌，天黑了，你要去哪儿？”苏莺莺焦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