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她的救赎

    伦敦常年都是这样阴雨蒙蒙的天气，圣诞节也不例外。浅淡的雾覆盖着街道，潮湿的空气仿佛能滴出水来。

    令人讨厌的肮脏的小鬼们——这就是她的“名字”。她和其他脏兮兮的小孩一起挤挤挨挨地蜷缩在角落里，背靠着富丽堂皇的歌剧院高墙，渴求着路过的绅士或淑女们的施舍。

    他们在高雅繁荣的伦敦西区是最突兀的存在——圣诞节，只有这天警察才不会将他们赶走，他们来到这里，希望有好心的富人能让他们在这天吃到一口热乎乎的面包或者火腿，好度过这个难捱的冬天。

    叮铃一声脆响，一枚漂亮的银色硬币落在她脚边，其他孩子闻声艳羡又嫉妒地盯着她。

    “嘿——金头发！”这或许是她的另一个名字，她转头看去，一个长着雀斑的男孩冲她叫喊着，他的同伴们冲了上来。她没说话，攥紧了那枚硬币，然后被揪着长发掀翻在地。

    “我是这里的老大，你们拿到的赏钱都应该归我。”他拽着她的衣领跨坐在她身上，她感到难以呼吸，“听见了没有，东区来的讨厌鬼？”

    男孩顺着手中的金发一路看向她浅蓝的眼睛，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睛瞪着他，好像一头凶猛的小兽，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他咬碎。男孩被盯恼了，他高高扬起手，清脆的巴掌落在她脸上：“你有什么不服？”

    她被扇得另一侧脸重重摔在地上，脑子瞬间嗡嗡作响，粗砺的地面磨破了皮肤，雀斑男掰开她紧攥的右手，硬币在他手上闪着银色的光泽。

    男孩们走开了。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触手是湿黏的液体，路过的行人或好奇或冷漠地看着这个满脸是血的小姑娘。

    雀斑男正得意地和伙伴们讨论硬币的用途，下一秒他猛地被掀翻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头流了下来。女孩举着一块石头，砸中了他的脑袋。

    “你这该死的小婊子！我要杀了你！”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向他的后脑勺砸去。一下，又是一下。

    雀斑男孩的视线红了一片，他痛苦地抱住头，惨叫着冲同伴大喊：“快点按住她啊！”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到处都是血，瘦弱的小女孩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鲜血喷溅在她漂亮的金色长发上，在月亮下闪着光。她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双手不停地举起又放下，世界在此刻也安静了。男孩的挣扎越来越弱。

    直到警笛声响起，周围的路人才如梦初醒般聚拢过来，女孩在混乱的人群中偷偷跑开了。

    身上的鲜血太过惹眼，她不敢走大路，只能瑟缩在阴暗的巷子里。

    “这是谁家的小小姐，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一口傲慢的上流西区伦敦腔，吐出的句子的却是温柔又玩味的语气。高挺的青年逆着光走来，女孩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看到他抬起手时袖口考究的花纹。

    她警惕地盯着他，并不打算回答。

    他却好脾气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刚刚杀了人。”

    小姑娘答非所问。哪有自己招供的杀人犯？但是她身上的鲜血看起来很有说服力，杰克觉得她看起来真像是一只嗷嗷低吼想要震慑来人的小狼，他好笑地回应：“显而易见。”

    女孩又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青年锲而不舍。

    “我没有名字。”她这次没有抬头，不知道是盯着地面还是自己的脚尖，“金头发？讨厌鬼？随便你怎么叫我。”

    “原来是只没主的小狼。”杰克笑着拎起她放在臂弯里，“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的衣着优雅又得体，硬挺的风衣布料蹭得皮肤痒痒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的脏污那么刺眼。

    “你就叫克里蒂吧，好不好？”

    月光铺陈在幽深的老巷，金色的头发在旧街区闪着熠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