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爺爺
「嘿，我是你爺爺。」 我抬頭，放下手中的switch，看見一位高中大哥哥從教室的窗戶探進身子，他身後還有幾位夥伴。 「我是你爺爺。」那位大哥哥重新複述這句話，貌似是對著我說話。 大哥哥的長相很符合老爸常掛在嘴邊的「尖嘴猴腮」。他臉沒什麼rou，皮膚是接近棕色的皮膚色，像是在骨頭上披著一層淡色厚皮革，說不上厭食症那種瘦的見骨，但就是瘦。 「……？」我疑惑的指了自己，又指著大哥哥。 「沒錯沒錯，我是你爺爺。」大哥哥笑出聲音，旁邊的人也附和著咯咯竊笑。 原本大哥哥的眼睛就已足夠小，他瞇著眼後我更看不到他的眼珠子。神奇的是大哥哥成一條線的眼下竟有顆小巧的痣，酷似班上女孩子總是為之瘋狂的「淚痣」。她們總說人多了淚痣就有了魅惑，但眼前這位大哥哥似乎違反了這個定律，我只覺得對方應該進精神病院。 「……好吧？」我吐出這句話。雖然老爸跟我掛保證說目前在學校都是比較「正常」的學生，但我現在相當懷疑這件事。 「喂喂喂你們在幹嘛？騷擾我兒子啊？滾滾滾！」 老爸宏亮的聲音傳來，他佯裝生氣的打著對我說話的大哥哥。 「你問你兒子就知道了，哈哈哈……」一群人嘻笑的跑掉。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這才發現那位小眼睛哥哥的身形比起其它人都還要小，但也許是他肩膀窄小給我的錯覺。 「唉，這群死囡仔，他們剛對你說什麼。」老爸嘆氣的走進教師，一股淡淡的菸味撲鼻而來。 「也沒什麼，一位瘦瘦而且眼睛小的哥哥說他是我爺爺。」我敷衍道，準備繼續玩我的switch。 「肯定是郁豪那傢伙。好啊，等會就是他們的課，看我怎麼修理他。」老爸折著拳頭，發出「喀喀」的聲音。他走到後面的教師桌，隨手拿起幾本國文教科書後，踏著「蹦蹦蹦」的步伐走出教室。 我不覺得我老爸真的爆怒，大概是跟他學生的相處模式。老爸一直愛故作架子，但其實爬到他頭上相當容易。 我爸是一位高中國文老師。說起來，他任職於這間學校的理由也很奇怪，不是因為可以保障餘生職涯，而是被請來救火——沒錯，這間學校要收掉了。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剛才那群高中大哥哥們就是所謂的「最後一屆」。我一開始還以為我會看到一群刺龍帶虎的小混混，不過他們看起來跟普通學生無樣——除了會對著老師的兒子說「我是你爺爺」外。 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switch裡的boss戰，不再去想那位名叫「郁豪」的大哥哥做我爺爺後可以得到的好處，反正我來這間學校也剩不到幾天，我不過是被老爸帶來照顧的國小生。 ——— 「據說有人是我兒子的爺爺啊？蛤？」 薛誠仁從後門走進來，穿過課桌椅間來到講台，一臉氣到笑的噴出這句話，剛才在薛誠仁教室徘徊的學生無一不發出竊笑。 「對啊。」王郁豪賊笑，他整個身子向後靠在椅背，好整以暇的盯著台前的國文老師看。 薛誠仁瞪著王郁豪，說：「嗯哼，就知道是你這死小孩會做這種事。」 「不，你不懂這句話代表的意義。」郁豪繼續他賊賊的笑容，盤胸道。 「那你說說啊。」薛誠仁放棄對峙，開始翻開教科書。 「你兒子是我孫子，那你是我的誰？」郁豪以快繃不住大笑的腔調說著。 「誰？」薛誠仁問。 「我是你爸，來，叫爸。」王郁豪特別把「爸」的語氣加重許多。 他一說完，全班「嘭——」的爆出像打開壓力鍋般的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