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哄睡小东西
这夜吕布有事外出，临行前把哄小东西入睡的重任托付给张辽。 “她很喜欢缠着你。” 张辽想以男女有别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刚发出头一个音就被赤兔踢踢踏踏的匆匆马蹄声盖了去。 张辽去找曹媛，想把这活计派给她，她只捂着嘴吃吃地笑，不说婉拒的话，也没应承他的请求，只说: “去吧，小东西很喜欢缠着你。” 小东西是很喜欢他。 姓吕的嘴都甜，擅长哄人。 张辽第一次见小东西时，她还不满三岁，豆丁一样的小人儿说话已经相当流利，扒着他的腿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平白无故把他喊低了一辈。聊着聊着又不知打哪儿摸出一块绿豆糕，硬往张辽嘴里塞，张辽还没来得及摆手拒绝，白玉雕成的胖娃娃撇撇嘴当即要挤出几颗豆粒大的泪珠，张辽只得松了口，一张嘴被塞得满满当当，那绿豆糕什么滋味如今已忆不起，到底是没有小东西花蜜一样的巧嘴甜。 小东西怕黑，故床边的矮几上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小油灯。 床榻很宽敞，张辽把绸被卷起隔在当中，隆起的被山将他两人隔开。 小东西趴在被子上，伸手够他:“辽辽哥，你抱抱我呀！” 张辽很轻易地躲开小东西的手:“小东西，你长大了。” “还有……你该叫我文远叔。” 小东西蛄蛹着凑近了些，用幼嫩的指腹摸他的下巴:“才不要！你又不像公台叔他们长了胡子，你下巴光光滑滑的，分明是做哥哥的年纪呀！” 张辽被她摸得一阵发痒，缩着脖子躲她手指。 小东西发问:“辽辽哥，长大了就不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抱抱了么？” 张辽忙点头:“是这样。” 小东西又发问:“可我总瞧见爹爹抱你，爹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张辽忙摇头:“要两个人互相喜欢才可以。” 小东西蹙起眉头瞪他，发出一声哀嚎:“辽辽哥，你不喜欢我么？” 张辽想说自己是喜欢小东西的，又欲要解释对小东西和对主子的两种喜欢不同，为难地牙齿和舌头在嘴里直打架，又念及小孩子的问题多如牛毛，应付了这一问，还有下一问，只得认命，把小东西圈在怀里，以大臂做枕垫在她的小脑袋下，咧嘴冲她笑:“我自然是喜欢小东西的。” 小东西一头黑发披散在脸侧，仰头看他，记忆中原本rou乎乎的小脸蛋不知何时消瘦了些，和主子瞳色同样深邃的眼睛倒仍是圆溜溜的，相衬之下显得脸颊更狭窄，眼睛更大更明媚。 小东西也笑，眼下横卧一条隆起的白生生的蚕虫，眼尾飞扬上翘:“我早晓得辽辽哥最中意咱们姓吕的。” 小东西拿脑袋在张辽胸口蹭了几下，笑声愈发地低下去，喃喃自语道:“我也晓得，你最爱那个姓吕的。” 张辽没听到小东西说了什么，他盯着窗纸上烛火摇曳不定的影子，心里盘算着主子还要多久才会回来。棉线做的灯芯似乎大半淹没在了煤油里，灯花分散，烛影晃荡，传来几不可闻的噼啪声，张辽抖了抖耳朵，反手摸到案几上油灯旁小巧的银剪，微微起身用银剪加以挑拨灯芯。 油灯散发的幽光稍稍亮了些，张辽眼前床帐的影子却逐渐模糊不清了，小东西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张辽一双沉甸甸的眼皮撑了又撑，终于耐不住重重叠叠的睡意，失去意识前还不忘扯了绸被盖在小东西身上。 吕布披着一身微凉月色归来时，一大一小正搂在一起睡得正香。 张辽觉浅，吕布刚行至床榻前便已经醒了，听得是熟悉的脚步声，遂只掀开左眼皮瞧他一眼，叫他动作小些，莫要惊醒了小东西。 吕布小心卸下身上软甲，褪去外裳只剩中衣，在小东西另一侧躺下，伸展手臂将这一大一小揽住，在张辽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一吻，张辽抬手把即将燃烬的烛心剪了，回身重新调整好睡姿，把额头抵在吕布颈窝，催促他:“夜深了，快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