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吃饭

    和祁蕴的饭到底还是没吃成。半路祁蕴就被祁正朗一个电话叫回去加班了，自觉早上旷工半天理亏的祁蕴也没多说什么，让祁恒舟开车送沈芜，自己打车回公司了。

    “阿芜还要去景玥吗？”祁恒舟又打起了如意算盘，“吃完饭去我家吧。”

    沈芜自祁蕴走后就冷下的脸还没恢复温度。

    祁恒舟毫无所觉，还在盘算着今晚的事：“之前参加沙龙，碰到了你小时候很喜欢的作家，就跟她要了张亲签，昨天忘记拿给你了……”

    像是一桶油浇在了劈啪作响的火星上，烈焰瞬间升腾。

    “祁恒舟，”沈芜声音冷然，“你能不能别再提小时候了，我这么多年难道没长大吗？”这么多年他的自以为是倒是一点也没变。

    祁恒舟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说得一愣。

    “我小时候还喜欢过你呢，翻旧账有意思吗。”或许是被他最近的不知进退惹恼了，沈芜说的毫不留情，“炮友，就是简单纯粹的rou体关系，不需要你再做额外别的什么。”

    “当初你把姜玉行搞走的时候算计我，不过我也不想他在我眼前晃悠，所以就算你有别的心思，为了让姜玉行误会你和我的关系，我也忍了。但是他现在都走了，你这几次三番的又是要干什么？”

    “还有成衍，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昨天是演得哪出？”沈芜嘲弄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祁恒舟嘴里满是苦涩，百口莫辩的酸楚已经溢到了喉咙：“阿芜，我只是……”我只是很爱你，我只是想你也爱我。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像是一根冷硬的刺卡出了他的喉咙，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对沈芜坦然地说出这些话。

    “闭嘴。”沈芜收回了视线，语气也冷漠了下来，“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路边停车。”

    最终车应沈芜的要求停在了路边，而她独自一人下了车。

    现在天气渐凉，日头也越发的短了，此刻的夕阳已经日沉西山，东边的墨蓝色像是夜幕下掀起的海浪，缓缓地拍打在海岸上，即将吞噬掉最后一片橘红。

    沈芜漫无目的地走在商业街，看着逐渐亮起的路灯，穿过喧嚣熙攘的人群，放空了大脑，也不想在去回忆刚刚的经过，打扰自己的心情。

    目光随意的略过街边的店面，沈芜忽然看见一家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火锅店，几番回想之下才想起来是之前和宣井然一起吃过，心思几番转动，沈芜径直走进了火锅店。

    然而这家店本来就店面不大，此时又正值饭点，店铺生意格外好。沈芜只好坐在一旁等位置，眼神无意中一扫，注意到人群中有个衣着讲究的男人，显得和人群格格不入。沈芜没细想那转瞬即逝的熟悉感，收回目光开始漫长的等号了。

    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于是沈芜打开手机搜了搜最近院线上线的电影，想着待会儿吃完去看场电影，没想到页面刚打开店员就主动过来招呼她：“您好，可以进去用餐了。”

    “我刚来的？”沈芜看了眼自己的号码，确定距离刚刚叫的9号还有5桌。

    “哈哈。”服务员也没解释，只带着她往里走。

    沈芜一头雾水地跟着进了店，发现店员给她指的位置坐着那个衣着讲究的男人，而再一细看，那人居然是成徵。

    成徵给她倒了杯茶水，沈芜思索了片刻还是坐下了。

    “本来我对火锅也不是很热衷，但是听同事提起过这家店，说是味道不错，今天碰巧路过，所以进来看看，没想到能碰到沈小姐，”　成徵绅士地把菜单递给她，“我来的时候人不是很多，但刚排上的话可能要等很久，我就把号送给你吧。”说着就要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衣准备起身离开。

    沈芜忙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之前也来过，确实挺好吃的，成先生还没尝过，要不坐下来尝尝？”

    成徵的动作微微一顿：“沈小姐不介意？”

    沈芜心里纳闷，但也没多想：“怎么会。”

    “好，”成徵笑了笑，“那今天就多谢沈小姐赏光了。”

    沈芜也开玩笑道：“你平常说话也这么打官腔？太客气了，叫我沈芜就好。”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略显生疏的客气很快随着火锅升腾的热气消散了。

    “其实之前就听说过沈总有一对儿女，不过只在公开场合见过小沈总，”成徵把苕粉放进锅里，“后来和祁总有了接触，倒是听她说了不少你的事。”

    沈芜想起来那次孟奚舟陪她一起参加的那场慈善晚会，和祁蕴打招呼的时候成徵也在：“因为我和蕴姐关系好。”

    “上次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我看你是计算机系的？”成徵道。

    沈芜捞起毛肚：“很意外？”

    “是有点。”成徵没忍住笑了笑，“祁蕴提过，你小时候喜欢看休谟。”

    “人工智能的发展也算是哲学分支的延伸吧。”沈芜看着在锅中翻滚的红油，又把虾滑放了进去，“科学技术哲学也是哲学。”

    “更何况，”沈芜咬了口丸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肯定常听。”成徵看她被烫得找水的样子忍俊不禁，把手边的冰水递了过去：“什么？”

    沈芜接过水含了一会儿，把舌尖的灼烧感压下去才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成徵看向沈芜，沈芜也面色如常地看向他，两人之间只剩下火锅沸腾的声音。

    片刻，成徵终于没忍住，失笑出声。

    “确实。”

    吃完饭后，成徵先一步结过了账，沈芜便要把钱转过去，这时才发现两人还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微信？还是支付宝？”沈芜扬了扬手机，“不好叫你请我吧。”

    成徵笑了笑，和她交换了好友，却按住了沈芜要转账的手：“一顿饭而已。”

    沈芜抬头看他，那张冷白如玉的脸染上了些温度，再一细看竟然找不到半点和成衍相似的感觉了。两人对视几秒，沈芜才作罢：“那好吧。”

    “是要回家了吗？”成徵又道，“我送你吧，天晚了。”

    像是回到了上次公司聚餐散场后，两人在停车场的对话。

    沈芜推托道：“不麻烦你了，我准备再去看场电影。”说完她又下意识客气一句：“成先生要一起吗。”说完她就不禁倒吸口气，想起来之前沈蘅也是下意识的嘴欠问成衍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饭，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展现她俩的兄妹情深血浓于水……

    然而说完半天没等到成徵的回绝，于是沈芜奇怪地转头看向他，却对上了一双润泽的深瞳。

    “好。”成徵轻轻笑了笑。

    沈芜看着那双眼睛，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接着又听到他说，“还有，你叫我成徵就好。”

    于是两人又一起看了场电影，电影和座位都是在沈芜混乱的思绪下随便选的，直到两人坐到位子上，四周灯光俱灭，沈芜才反应过味儿来：最近和成徵偶遇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

    电影散场后沈芜还觉得这事儿有点乱，连带着被成徵送到家门口的一路上也一直沉默寡言。成徵倒没多说什么，见她下车后温声和她道别。

    等到沈芜一进家门，沈蘅就扔给她两张票：“喏，你要的音乐剧门票。”

    沈芜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她想带成衍去看的那场音乐剧吗。

    “嘁，后悔了吧。”沈蘅不无幸灾乐祸，“当初人家找你复合你死活不同意，现在谁还陪你去看。”

    孟奚舟在一旁剥山竹：“阿芜怎么会缺人陪，多的是人想和她去看吧。”

    沈蘅不乐意地踢了他一脚：这教育孩子呢，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孟奚舟无奈赔罪，把剥好的山竹送进他嘴里。

    沈芜对这两人的打情骂俏视若无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轮廓，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一阵电话声打断了。

    “阿芜，”祁恒舟轻声问，“你还在生我气吗？”

    “没有，没事挂了。”沈芜冷脸。

    “阿芜，”祁恒舟叫住了她，“今晚我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