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爱

    至今没有任何出去的办法，乔桥无可奈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圈圈。

    谢知笑得眉眼弯弯，嘴角始终挂着心满意足的一抹笑，柔和的目光追随着少女的身影。言听计从，一副有‘乔桥在万事足’的模样。

    他长臂一展，将原地打转的乔桥揽入怀中，低下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嗅着鼻尖处传来的淡淡馨香。因为逼仄环境产生的不适感，似乎都因此消失殆尽。

    即使身处地狱，但只要她在，就是天堂……

    “睡一会吧。”谢知闭着眼，“我来想办法。”

    “不行，你得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乔桥驳回。

    “你这样漫无目的地瞎转悠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如静下来好好想想。”

    困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越久，她就越是急切，心中希望的烛火一寸一寸地熄灭。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蒙着眼睛的驴子，以为走的是直道，实际上停在原地打转。

    乔桥颓废极了，一屁股坐在了笼子里。

    谢知淡笑，揉了揉她的头，挨着她坐下，“别担心。”

    乔桥侧头看他，风轻云淡的冷静之意如一座冰山般，丝丝凉意徐徐透来。静了静，半晌，才“嗯”了一声。

    谁知谢知突然掰过她的头。额头上传来有些冰凉湿润的触感，乔桥知道，是他的唇。小心翼翼的吻，还能感觉到男人微微颤抖的唇瓣，就像是珍而重之地对待稀世珍宝，怕她破碎，又按耐不住爱意蓬勃……

    她心中发苦，这样真切的爱，该怎么还呢？

    “睡吧。”谢知依依不舍的退开，安抚她。

    乔桥止住男人正准备起身的动作：“一起睡吧，这么久都没有人追来，打个盹的时间应该也没大碍。”

    谢知丝毫没有犹豫，立马坐回原位。即使是这么黑的环境中，都能看出他眼睛眨巴眨巴的欣喜。

    乔桥：……

    想了半天，乔桥还是决定开口：“谢知，为什么你每次醒来都…都特别黏人？”

    “这个啊……”谢知沉吟半晌，“很难一次性说清楚。”

    乔桥以为他和上一次一样不愿意说出这个秘密，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两人一阵无言，乔桥甚至已经睡意上脑，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冲散。

    “我融合了很多梁季泽演戏中产生的人格和一些人格碎片，不单单只是电影里的那个角色谢知。”男人很艰难地说出，后半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毕竟要他被迫否定自己的存在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不亚于在伤口上撒盐。

    “梁季泽和我不同，他舍弃了一部分来成就自己，而那部分恰恰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所在，所以他行事风格才会那么残酷无情。其中最诱人的就是‘爱’——嗯，怎么说呢？”

    “‘爱’始终刻在人的基因中，根深蒂固地影响每一个举动，即使是看上去抛弃了它的梁季泽。当然，也包括融合了它的我。”

    “呵，梁季泽以为自己能做到无情之人，可偏偏不如他所愿。”谢知顿了顿，语气中尽是嘲讽。“所以，我们两之间其实都共有着这一部分，而它在人格中举足轻重。”

    “你还记得，我与你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前，你说了什么吗？”

    “我爱你。”乔桥记得非常清楚。她从未见过梁季泽那样失控的样子，因为一直以来男人给她的印象就是游刃有余地把控所有事，而那一次显然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嗯，就是这句。”谢知合上眼，眼里闪过的怜悯不知是对乔桥，还是梁季泽，抑或是看似逃脱的自己。

    “他可能也没想到吧。这句话能唤醒沉睡在他意识深处的‘爱’。他以为这么多年已经看透世间百态，可骨子里还是保留了对爱的渴望。”他摇摇头，嗤笑，“自欺欺人，也不过如此。”

    “但人格切换的时候，每个人格对身体乃至觉知的控制权都是很弱的，毕竟一个才刚刚离去，另一个才刚刚接手。因此，在我恢复感知之前，我们之间共有的那部分‘爱’，始终会占主导地位。”

    “但它真的太纯真了，圣母到谁都相信，所以就是那副模样。不过好在只有你能唤醒。”

    乔桥听得一愣一愣的，唤醒谁？他还是它？如果是爱的话，那么梁季泽的那部分似乎不言而喻指向了她，所以……是她唤醒了梁季泽的爱吗？

    讲了这么多话，谢知已经有了倦意，看乔桥半天没有声响，就靠着她闭目养神。临睡前，不忘嘱咐她：“快睡吧，睡饱了再想。”

    乔桥胡乱地应下，脑子里始终琢磨，根本睡不着。侧头看他，应该是累极了，这么一小会就熟睡过去。她小心地将男人放下，看着他平和的睡颜，自己却心里乱得完全理不清思绪，包袱一个接一个地砸来。

    她无意识地摸上栏杆，摩挲着深深浅浅的刻痕。仰头再次环视了一圈周围，这地方和她心中的无底洞一样，黑得叫人心悸。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流逝了多少时间也无从可知，没有生命万物的气息，就好像是与世隔绝的一个原地等死之地。

    绝望悄然从心里滋生，助长各种负面情绪的增长和蔓延。乔桥摸黑找到那把枪后，觉得自己也疲累到了极点，陷入了半梦半醒。

    混沌之中，她仿佛感觉，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