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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最终任务

    Chapter 23

    场面委实有些滑稽,却没有人觉得可笑。

    那边德里克在和满头包的希茨说着什么,从这位性格古怪的大魔法师的表情上分析,他处于“逐渐被说服”的阶段;这边的剑士、弓箭手和奶妈,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响,警惕而无奈地观察着希茨的表情。

    使用希茨制作的魔法阵进行转移,是他们唯一顺利前往委托地点的方式。

    希茨的灵魂体气哼哼地揉着脑袋——即使他根本没有痛觉——上下打量着眼前气质冷峻的年轻男人。他的目光挑剔地扫过德里克的法杖,转向他挺拔而宽阔的肩膀:“一位近战法师。”

    德里克点头。

    “难怪你敢挑战我。”希茨撇了撇嘴。

    德里克:“近战法师也是法师。不是剑士。”

    老爷子当即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德里克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索性保持沉默。

    “魔法阵。”希茨摸了摸下巴,忽然说,“画个我看看。”

    “哪一种?”德里克微微皱眉,黑色眉钉的存在感骤然凸显。

    希茨收敛了那副不愿好好说话的做派,也不为难后辈:“画一个捕捉、且仅捕捉野兔的。”

    德里克就真的临场发挥起来。

    顶着满脑袋包的希茨在他背后转来转去,最后对着成品,很中肯地评价:“有一点小天分,没法和我比,够你用了。”

    “您是最优秀的法师。”德里克真诚地说。

    希茨瞪大了眼睛,就像生吞了个鸡蛋,好半天,一抖袍子,摆了摆手,声音比自言自语大不了多少:“这我知道!你们要借用那个魔法阵?”

    “是的。”

    希茨思考了一会儿,看看德里克制作的法杖,再看看他现场绘制的魔法阵,以一种惜才的态度,老大不情愿地说:“看在你的份上……我只允许你们使用一次——一个来回。”

    “我也要去诶!”布兰登不知从哪儿窜到希茨面前,得寸进尺地把脸往他面前凑。

    希茨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把将布兰登薅到一边去,骂骂咧咧地说:“这魔法阵不能要了,一个来回,我就销毁它。”

    布兰登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明智地闭上嘴,见好就收,滚到一边呆着了。

    一刻钟之后。

    “看在年轻后辈”面子上,希茨老大不情愿地召唤出永远在跑路的魔法阵,一语不发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探险者们紧张地站在这来之不易魔法阵的四角,将它团团围住,以免希茨临时反悔、又作妖让魔法阵消失——再追是真的赶不上任务截止日了。

    “那么——”布兰登握住剑柄,目光逐一扫过队友们,神情变得坚毅又沉着,“做好直接进入战场的准备。谁先转移?”

    德里克指了指自己。

    “行。”其他人都没意见,法师的控场能力比他们都强,放他打前哨,能稍微拖延一会儿时间、以便观察局势。

    刚才消失无踪的古怪老头希茨大约又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冷不丁地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生前到底在房子里留下多少作品——总之,大魔法师的灵魂竟然成功挥动作为陈列品的、沉重的大法杖,用力顶住辛西娅的后背,把不设防的倒霉蛋近视眼弓箭手推进了魔法阵里。

    魔法阵被触发,在辛西娅进入其范围的瞬间,刺眼的白光充满了整个房间。

    “辛西娅!”亚历克斯不假思索地踏进魔法阵中,伸手要去抓辛西娅,但什么都没有摸到。下一秒,奶妈的身影也不见了。

    “你这老头!”布兰登左手挡在眼前,气得咬牙切齿,还是德里克稍微淡定点儿,一把抓住布兰登的右胳膊,两人前后脚踏进魔法阵。

    穿过魔法阵的辛西娅当然是茫然的——举目四望,都是色块,什么也看不清。

    好在她也没懵逼太久,奶妈来得相当及时,还没迈开腿的辛西娅一脑袋磕在亚历克斯的肩膀上,两人踉跄了几步,刚好给法师和剑士腾出了空间,四个人才没摔成一团。

    亚历克斯捂着肩膀,德里克触电似的甩开布兰登的胳膊,剑士撇了撇嘴,冲着队友们的方向微微皱眉:“我们在哪儿?”

    奶妈用眼神示意他转个半圈。

    布兰登从善如流地转身,定睛一看,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仔细地点了点目之所及处能看到的所有人头,第一反应是问法师:“这儿有什么异世界的魔法吗?”

    “没有。”德里克努力让语气显得不那么飘忽。照道理来说,这个平行世界并不存在魔法——

    哎呀,道理他都懂,但这个战局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这位神秘委托人真的需要他们的帮助么?

    全队唯一的懵逼人辛西娅:“咱们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没感受到有需要出动弓箭手的目标呀!你们别聊天啦,愣着做什么,保持警戒!”

    亚历克斯悄悄摸出辛西娅的眼镜递给她。

    “谢谢。”辛西娅在内心吐槽了一声男人一个都靠不住(他们松懈的样子真的非常不专业),戴上眼镜,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了起来。

    他们站在一座石头城堡的瞭望台上,位置隐蔽,但不怎么费劲就能看到城堡外部的情况。这座刚竣工不久的城堡沿河而建,建筑风格相当气派,占地面积广阔,大有将千军万马挡在城镇之外的气势——前提是真的有这么多士兵。

    辛西娅快速侦察完战局,也露出了和队友们一样的迟疑神色。

    难道走错片场了?

    “你们来早了。”

    随着清晰有节奏的、靴跟敲击在石阶上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这是一位雍容的中年女性,身材丰腴,气场十足。她身穿礼服,头戴王冠,神情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

    布兰登第一个上前,对她行礼,笑容充满魅力:“日安,我们为您而来。我是布兰登,我的剑为您效劳。”

    委托人随意地摆手:“不必多礼。你们好,我是马蒂尔达。”

    “您好,马蒂尔达陛下。我是弓箭手,辛西娅。”辛西娅谨慎地省略了具体的头衔——这位贵族女性也并没有自我介绍自己的身份。

    马蒂尔达的目光从布兰登身上转移到弓箭手这儿,脸上毫不掩饰地闪过愉悦和欣赏:“你非常漂亮,辛西娅。”

    “谢谢您。”辛西娅说,有点儿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

    法师和奶妈于是也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马蒂尔达对他们点头致意,然后很干脆地为他们提供有效信息:“这场王权之争会持续一年。我在悬赏令上提出的日期即是最终决战日。在那之前,我不曾言败。今天我也会赢。所以,年轻人们,不如加入我的下午茶聊天会吧。”

    语言之笃定,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位高傲的女贵族自顾自地说完话,并没有给远征小队任何选择的机会,施施然地转身离开瞭望台。

    亚历克斯挠头:“陛下,如果我们今日介入,您是否认为战争会提早结束呢?”

    来都来了,真的不做点什么吗?

    马蒂尔达背对着年轻人们,在原地站定。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笑了:“有点儿意思了。”

    亚历克斯就一副智商不够用的傻样,无辜地瞅瞅布兰登,再瞅瞅辛西娅,试图从队友们那儿得到一些提示。德里克就不指望了,永远只有一副表情。

    马蒂尔达还是礼貌地请几位年轻人到茶室坐下了。看她的样子,比起固执己见地拒绝远征队提前介入,更像是不想在瞭望台上吹风,于是他们没再拒绝。

    马蒂尔达的坐姿慵懒又优雅,这位长期居于上位的女性并不与他们多寒暄,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这是一场王权之争。我的盟友、城堡主人,名为亨利;我的敌人是我的表兄、同时也是亨利的亲哥哥,名为史蒂芬。我最坚实的后盾是我的异母兄弟,格洛斯特伯爵罗伯特。”

    法师的身体就rou眼可见地放松了一点,后背终于靠上了沙发,就像考试前临时记忆重点内容的学渣:关键信息金主只会说一遍,还好都是常见名啊!不然谁是谁都记不住……

    罗伯特的封地是哪儿?听漏了,应该不重要。

    亚历克斯在座位上作了个深呼吸,很是紧张地聆听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说过,今天我会赢。不久之后,我甚至能俘虏史蒂芬,成为王国的实际掌权人。”马蒂尔达从容地说,“但我会在年末被亨利背叛。他们抓住了罗伯特,我不得不释放史蒂芬,换回我的兄弟。再之后——哼,史蒂芬加冕为王,我只能在下雪的严冬身着白色斗篷出逃。”

    她的语气没有太多变化,可是那种气场和神情里的蛛丝马迹,让人很难不怀疑,她已经亲身体验过这一切。

    是……预知之梦吗?布兰登想。

    马蒂尔达的目光缓慢地在每一个年轻人的身上流转,她继续说:“我并不想轻易改变每个决定。这会让一切偏离轨道。原计划只让你们参与我失败的那一部分。但正如我说的,你们来早了。还不是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