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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公子你看这房间满意吗?” 东方良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扫过房中几幅挂画,又扫过衣柜、书架与摆设,最后落在床上,点点头。“多谢赵姑娘。” 赵梦婉欢喜地道:“唤我婉儿便好。”她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回应,干咳了一下,又道:“听说明京当时动静不小,你可曾受了伤?” “一点轻伤,已经好了,无妨。”东方良看过房间把背上的长剑接下来放到桌上。 “我便知道你武功那般高,一定不会有事的!”赵梦婉看到那柄剑又好奇的问:“你如今又使剑了吗?” “不是。” “那这柄剑是....”赵梦婉想伸手去拿,却被东方良翻手拦住,她触到东方良的手背连忙缩回去,偷眼看了看他,却听他严肃地道:“此乃师门信物,不得妄动,请赵姑娘见谅。” 赵梦婉听他仍是这般客气的唤自己,不由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问:“它叫什么名字?” “白鲛。” “若是白鲛仍在就好了。”雪千寻咬着嘴唇,“可惜让良公子拿了去。”今晌午几人东拐西拐却仍被了无追上来,东方黎终于忍不住动了手,两人皆无伤人之心,拳脚功夫上倒是东方黎稍逊一筹。这在雪千寻心中自然是不能忍的,难免有些忿忿不平。 东方黎难得见她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哑然失笑道:“了无大师毕竟没有伤人之心,又于我们有恩,便是拿了神兵利器还能杀了他不成?何况人家也是赤手空拳。” 雪千寻哼了一声,“他少林寺本就习拳脚功夫,教主学的却是剑法,比拳脚岂不是吃亏?”她说着不顾寒风掀开帘子又去看远远跟着的了无,被东方黎扯了回来。“莫伤到身子。” 未八皱眉道:“这了无大师一直跟着东方教主,莫不是看教主是否践约?那狂云帮之事便有些复杂了。” 东方黎也无奈的叹了口气,雪千寻却眼睛一转露出两颗牙来,显是又有了主意。但她却不说,只是心头转着心思,想着再停下来可得找那和尚聊聊。她等待的时间并不很长,又行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便到了庆阳府,正遇上赶来汇合的童百熊一行,如今时局不稳,他们百多人也分了三路,但四十多人路上黑压压拜倒一片也叫人侧目。好在此时尚未进城,路上也没几个行人,东方黎亲自扶起童百熊,翻身上马与其并肩而行。 “童右使辛苦,本座此前未在黑木崖倒叫众兄弟受了委屈。” 童百熊摇头叹道:“是属下无能,没有守住教主的基业。” 东方黎不想与他争着揽责任,二人骑马离着众人远些,方才问道:“此次去边疆对抗狂云帮,本非我神教计划内之事,又与朝廷有关,兄弟们可有异议?” “都是江湖儿郎,自有几分豪气,如今异族入侵,哪里会计较许多。”童百熊先是摇头,又沉吟道:“但是神教之变也着实让大家都憋了一口气,全等教主归来带我们重夺大位。” 东方黎听得出他话中的提醒,点头道:“童左使放心,本座省得。” 她二人交谈几句,后面有人拍马上来回报道:“教主,右使,后面有个老和尚像是跟着教主的马车来的。属下看他年岁颇长但行走如风,必不是寻常人士,不敢妄动,特向教主请示。” “由着他,无妨。”东方黎反手挥了挥叫那人下去,童百熊谨慎地道:“教主可要属下去试探一下?” “不必了。”东方黎叹道:“那人是少林寺了字辈高僧,我因了事欠他一个人情,随他如何吧。” 童百熊笑道:“天下间竟然有人能卖了教主一份人情,看来定是非凡,属下可不敢去献丑了。” 这一行人进了庆阳府,自然而然的包了个酒肆坐着,东方黎几人在楼上坐了隔间,推窗正可见到楼下了无坐在酒楼门前,不声不响盯着漫天细碎的飘雪。 “何苦呢。”未八叹道,前几日她们不是没有邀请过了无上来同坐,这位大师却不肯。东方黎无奈叹道:“他是不想与我扯上一饭一食一宿的关系,大抵是怕非得动手那天下不了狠手吧。” 雪千寻笑道:“若是如此,那了无大师也算得上六根未净了。若是能有此情,在佛家那里怕也是小我,不够慈悲。”然而什么才是真正的慈悲和无我呢?非得要博爱众生无分对错吗? 东方黎倒是想起了以前那些林林总总的故事小说,“习武之人多是血气方刚,纵然修佛也比不得那些只做讲经的无我无情。少林寺功夫至阳至刚更是如此,我看这了无大师虽然无欲无求,但却与人情世故接触甚少,他说他是同辈之中最小的弟子,定然多得师兄看顾更少下少林,否则不会这样轻易便与我一同下山救你,更不会那般容易的放弃带我回去。这般心思纯净之人,若是哪天内心的坚守被颠覆,却说不准有天会加入那个侠肝义胆杀伐果断的行列。” 雪千寻眼睛转了转,饮了热茶呵气道:“那我还真想看看哩。” “我却不希望。”东方黎看着楼下坐着的人,他身上盖上了一层白雪,僧袍单薄又干净,坐的笔直笔直的,老而不衰。“人有信仰不易,坚守信仰大不易,了无大师如今已坚守了大半生,我倒希望他可以这样坚守一世,含笑坐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