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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并非一直都冷着一张脸,他也有笑的时候,只是却不是开怀大笑,而是一种浅淡冷然的笑,仿佛他的笑也如他的人一般内敛沉稳。 无情身世凄苦,命运多舛,他能如今天这般,全天下想来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如他一样了。无情并非不能发自内心的一展欢颜,实在是这世间难有这样的人和事能叫他如此罢了。 闻言,他怔在了原处,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既有涩然又有一丝甜蜜,还有几分茫然忐忑。 阿九收回了手指,许是没有得到无情的回复,叫她有些恼了,她又往前近了些。 阿九的身上有种香气,浅淡却足以让人安心,与无情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他忽然闻到了这股香味,越来越近了,尤其是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正在靠近他的脸庞。 无情再也不能稳坐如山了,他立时清醒过来,事情绝不能如此发展,他要阻止她! 是的,无情总是心思缜密,做事思虑再三,过于的老成持重。就像是诸葛神侯说的,他的心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 于是,在阿九的红唇即将印在他的脸上的时候,无情伸出了手,要拦住她。 可那红唇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掌心,带着些甜蜜的芬芳和guntang的火热。 无情的手是白皙秀美的,那么的灵巧,又是那么的凌厉,他的手从不会抖,所以他的暗器总能命中目标。 可这会儿,他竟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像抓住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沉重却又让人不想放开! 无情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脸已经红得与醉酒的阿九一般无二了。 他的睫毛颤了颤,强自忽略心中的悸动,想要推开阿九。 可这个醉了的人,竟毫无顾忌的朝着无情倒了下来。即便阿九清瘦轻盈,但倘若无情是一般人,此刻他们俩怕是就要一同倒在地上了。 无情的手接住了阿九,他半搂着她,但阿九也还是坐在了地上。粉裙曳地,如一朵粉色的花轻轻绽放,可怜又可爱。 这会儿,比之前靠得更近了,无情的心更是少有的跳得这般快,仿佛要从心口处蹦出来了一样。 他此时是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只能任由阿九娇软温香的身子倚在他的怀里。 许是这般姿势有些不舒服,阿九下意识的挣了挣,无情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接着,他便看到阿九伏在他的膝上睡得香甜。 屋子的青梅酒香一直不曾散去,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叫人不饮便有几分醉意。 无情自诩酒量比不得追命,但是比起阿九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这会儿,他竟觉得自己也醉了,尽做了些不该做的糊涂事。 饶是这般想着,无情的一只手还是落在了阿九乌黑柔顺的发上轻轻的抚摸着。半晌,无情才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像是阿九刚刚触碰过的温度还残留在他的眉心,无情只觉得心里越发的乱了,他还从不曾这般乱过! 到底是个姑娘家,无情哪儿能让阿九继续这般坐在地上呢?他原是想让人进来服侍阿九的,可想想两人方才的情形,又想想阿九现在的这般模样,无情到底没好叫人进来,总不好平添误会。 好在,无情也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想了个法子便把阿九挪到了一旁的榻上休息,还细心的取了一旁的斗篷为她盖上。 只是,某些人啊,就像是离了他便睡不着似的,临了还抓着无情的衣袖不放。最后,还是无情往阿九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她才松开手的。 然而,其实阿九想要抓的是无情的手,可惜了神思清明的他再不会如之前那般了。 无情转着轮椅到了窗前,只稍稍开了条缝隙透透气,怕窗户开得大了叫阿九受了凉便不好了。 冬日的寒风吹在无情仍旧guntang的脸上,倒是叫他清醒多了,心中止不住的叹息自问:无情啊无情,你怎的今日如此莽撞冲动了?阿九醉酒不知事,难道你也不知?待她酒醒,若是想起来,只怕不知要如何收场了! 无情与阿九的关系很好,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似兄妹胜似兄妹。可今日这一出,饶是无情想继续自欺欺人,恐怕也做不到了。 但若是,阿九酒醒恼怒,两人之间再生些尴尬隔阂,关系便真的不会再如之前那么亲密了。 无情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对阿九动的心,也许就是在这不知不觉间,心便拴在了她的身上。可无情只是佯作未知,他很满意眼下的关系,不想改变,也害怕改变。 他们彼此贪图来自对方的温暖和依赖,想要更进一步,却害怕连现有的都丢了。 人总是这样患得患失,一旦拥有了,便会害怕失去。哪怕想要的更多,也不愿放弃曾经拥有过的。 无情神思飘忽,想了许许多多,几乎将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想到了。 他总是这样的瞻前顾后,考虑周全,可这世上真的事事都能预料到,事事都能周全? 阿九知道自己的酒量浅,怕醉酒闹出笑话,所以从不与旁人饮酒。 即便在宫宴上,她也只是拿一杯果酒象征性的沾沾唇,帝后了解自己的女儿,旁人还能强求她喝酒不成? 与无情饮酒,阿九不是第一次了,可却是头一次喝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