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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乌苏娜描眉画眼勾情丝,曹谨行三言两语救鸳鸯

    听了很多次她的告白,每次听,只想这是多可爱的姑娘,只是他无法回应什么,“……我会的。”

    “差点忘记了,我还要给公公上妆,都怪公公你勾引我!”乌苏娜立马起身去妆匣拿珍珠粉。

    曹谨行见她又倒打一耙,自己还生不出气来。看她拿着珍珠粉,眼睛一转,抬眼问她:“你可知道这珍珠粉是怎么做的?”

    啊?乌苏娜想当然地回答:“珍珠粉,就是珍珠磨成的粉?”

    曹谨行听了摇了下头,“不是,这妆粉虽叫珍珠粉,却是拿紫茉莉的胚乳蒸熟,最后晾干捣碎制成。”

    乌苏娜不解,道:“和珍珠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叫珍珠粉?你们大明不诚实,不仅吃食复杂,用得也复杂。”

    曹谨行看她眼睛瞪大一脸不解的表情,全无之前的嚣张气焰。他一手托着脸瞧她,“因为他们那些人总讲个风情月意,实则无趣得很,没乌总兵有意思。”

    乌总兵这个坎看来是在曹谨行这里过不去了,乌苏娜也干脆放弃,他喜欢就随他吧,谁让自己乐意。

    “那总兵大人要给曹掌印上妆了,曹掌印不许动。”

    曹谨行闭上眼,由乌苏娜给他扑上妆粉,乌苏娜扑得很薄。因为珍珠粉说白了就是花种子研磨的细粉,只是起到润泽肌肤的作用。而且曹谨行的面容虽有细纹,却很细腻平整,不像小弗朗机男人,只要成年了稍微近看毛孔粗大得不行。

    “公公,下面给你画眉眼了,别睁眼。”

    曹谨行的眉就是如剑一般,眉梢锐利上扬,乌苏娜再从妆匣里找出黛螺,轻蘸了水,转身仔细描画眼前人形状姣好的双眉。一笔一画,她能感到在他在自己手下的呼吸,看到他睫毛的颤动,这些都让她亢奋,也让她在亢奋之余,更生珍惜长久之意。

    “公公,眉毛我给你画好了,睁眼看一下?”

    黛色从眉梢至眉尾由浓转淡,眉尾拉的更长,比起自己的点到即止,她画的倒比自己张扬放恣多了。哼,该说不愧是年轻孩子吗。

    “很好。”

    得到肯定的乌苏娜干劲十足,他的眼睛她更要细细描摹,她接着找到胭脂盒子,将里头颜色浓厚的胡胭脂加一些香粉化开,使之变为檀红。据她每日细瞧,他眼间风情就是这样,只需一眼,便暧昧缠绵。

    乌苏娜离他很近,呼吸打在他脸上现在又闭着眼,双耳就格外敏锐。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靠近的胸膛让他听见内里的心跳声,没由来地想到夜里乌苏娜在他身上柔软的贴着他,这让他觉得有些痒意。

    “公公…别动,坚持一下,马上…很快就好了。”

    乌苏娜确实很快就画好,这本就在她心里画了上千遍了。等搁下胭脂盒子,她调皮地往曹谨行眼上吹一口气,“眼睛也画好了,曹掌印检查一下?”

    一阵热意激得曹谨行瞬间睁开了眼,乌苏娜沿着他眼角的纹路,在眼尾涂了薄薄一层胭脂,曹谨行日常妆扮不过增补气色,她这一画,自己倒像个名副其实的“jian宦”了。

    乌苏娜也瞧自己的成果,明明檀红使人看着柔和,但是配上曹谨行的剑眉鹰目,不仅不柔和,反而更显威势,就如那时初见。

    “公公真漂亮!还有最后一步了。”乌苏娜美滋滋地瞧完,去拿口脂,口脂则是无色口脂,只做润泽双唇,防止口裂的功效。也是她认为曹谨行的唇色很好了,无需再画。

    乌苏娜用食指蘸取一点口脂,再轻轻涂抹在曹谨行的唇上。曹谨行紧紧盯着她,她双眼垂下细细瞧着他的唇。不知是他唇软,还是她的手更软。

    她再为他取来官帽,替他戴上,知道不能再耽误他上值,“公公,早些回来,我等你。”

    曹谨行微微点头,自他知道吴振缨的事后,不免再每每提醒她句,“若是出去玩,记得叫上府里人跟着。”

    “我知道,其实我最想公公跟着呀…”乌苏娜在他怀里蹭着,短短数月这动作她已经做的无比自然熟悉。

    曹谨行最后摸了下她的额发,出府了。

    此行他不着急去司礼监,而是京营校场。

    结果去京营的路上再次被方掌事拦下,“曹掌印,您快去宫里看看吧!”

    坐在凳杌上的曹谨行见他一脸急色,自知宫里有事,便整衣下椅,“宫里发生何事了?”

    方管事一把拽过曹谨行,“一言难尽,路上再说。”

    在方管事面色尴尬大致说完事情经过后,曹谨行深呼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这种事也要我去?”

    “哎呀我的曹掌印,您就救救咱们这些奴婢。万岁是没说,可谁看不出来是要您去啊。”

    “走吧走吧。”曹谨行一挥袖,二人加快了步伐。

    二人赶到坤宁宫交泰殿,除帝后贵妃三人,还有一地狼藉。

    “老奴曹谨行拜见万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曹谨行权当没看见,从容不迫作揖拜礼,身后方掌事随着一同作揖。

    “大伴!”

    皇帝见曹谨行来了,终于从盛怒里走出,“大伴,这两个宫人竟然将如此…如此污物带进坤宁宫,对食屡禁不止,今日朕必须严惩!”

    曹谨行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和另一个内侍,他也跪下请罪:“老奴身为司礼监掌印,治下内庭竟出如此丑事,老奴亦要领罚。”

    原来是坤宁宫里的宫女和内侍结对儿,被贵妃发现告诉皇帝,皇帝领人搜,没想到还真搜出狎具来,现在正发火呢。

    “诶……”皇帝见曹谨行也跪下揽罪,这自是不许,他亲自将曹谨行扶起,“大伴事务繁忙,哪里有闲管得了这俩奴婢。”

    “那依万岁之见,如何处置这二人?”请罪是真的,曹谨行是真的不太想身兼数职。

    宫中宦官宫女对食自开国以来,从无禁绝之日,孤寂灵魂寻求慰藉如何能禁?更何况有大功的中官皇帝会亲自赏赐妻妾,无论他是否愿意。除开上者恩赐,对食是不被允许的。只是皇帝也说屡禁不止,若不是发现狎具,皇帝也没功夫管。

    “宫女打入浣衣局,至于这内侍……”

    于地上跪伏的宦者听了皇帝对宫女的处置,像是鼓起莫大勇气,他用力狠狠磕头,高声说:“万岁…都是奴婢下贱,见她攒了些体己钱,不知廉耻勾引她,她单纯愚钝被奴婢哄骗,一切都是奴婢该死,与她无关,求万岁从轻发落!”

    不等皇帝回话,那宫女终于也不再颤抖,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只是她现在已经止住了眼泪,她说道:“万岁,邓公公说谎,是奴婢仗着自己年轻有几分姿色,见邓公公貌美才…”

    “住嘴!”宦者立刻拦住了她后面要说的话,“万岁前岂容你一个宫女放肆!”

    “万岁前也不容你放肆。”曹谨行止住了那内侍再要袒护对食。他已经发现皇帝坐在上位已是气极反笑了,再不止住想必下场难堪。

    “万岁,此二人做事手脚老奴之前看过,俱是清白干净,否则也不会在坤宁宫任三皇子玩伴。对食这事,于他们若是大肆严惩,恐对三皇子不利。”

    皇帝瞬间明白其中利害,若让旁人知道照顾皇子的宫人竟将狎具带进宫,皇子必遭人非议。此时皇后也上前求情:“此二人之前一直伺候皇儿得力,不曾想一时糊涂出了这样茬子,不如万岁就将他们赶出坤宁宫作罢?”被皇帝在坤宁宫搜出狎具使坐镇中宫的皇后脸面无处放,本恨毒了他们,被曹谨行一说,才意识牵扯到皇儿,无奈只有口是心非。

    贵妃却紧咬不放,“万岁,如此宫闱丑事,怎能从轻发落?在皇后娘娘宫中就如此胆大包天,不知以后又有何为!”

    “够了!”皇帝重拍一下桌案,他想起他在书房还有许多奏折票拟要看,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后宫,“伺候三皇子差事就不许再做了,这俩奴婢去处,大伴你自己看吧,朕要回养心殿了,摆驾!”

    方掌事抬眼递给曹谨行一个感激的眼神,就随皇帝圣驾回乾清宫了。

    贵妃见好戏落幕,她施施然道一万福:“臣妾告退。”

    皇后抬眼笑看她:“meimei好手段,只是换了宫婢抬凤舆,就让坤宁宫闹这般好一出,本宫佩服。”

    贵妃居于下首不卑不亢道:“还不是这俩贱婢害得娘娘不得安宁,臣妾既然有所耳闻,自然要告知万岁,以护jiejie清白。”

    原是今早贵妃乘凤舆由宫女抬着,以往都是由内侍抬凤舆,皇帝新奇便问了缘由。贵妃告知内官很多都恣肆无状,皇帝来了兴趣让她说明,贵妃便说有闻坤宁宫内侍宫女结对儿成风,结果就有了刚才的事。

    曹谨行无言站立在一旁,方掌事给他说时他就明白贵妃是拿两个宫人搏地位,掖庭他也不愿掺合进去。见二人暂歇言语交锋,他及时出言:“回皇后娘娘,那这俩奴婢老奴就带走了。”

    “曹掌印为万岁分忧,已是劳苦,坤宁宫生了这等腌臜事,也要掌印来处置,本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曹谨行听懂了皇后的言外之意,他恭敬回道:“做奴婢的哪有什么劳苦,娘娘抬举了。至于这两人,坤宁宫以后不会再见着,他们也从未伺候过三殿下。”

    皇后听了曹谨行这句话,满意回道:“本宫近日得了两支野山参,就送予掌印以慰辛劳。”

    曹谨行推辞一番后谢过收下,他知道他必须得收下,只是这些流程还是要走的。收下后他便不管皇后与贵妃如何,告退完便领着那两个宫人走了。

    宫道上突闻一声鸟鸣,曹谨行抬头去看。是一只灰喜鹊停在琉璃瓦上,它发觉被人看着,随即张开双翅穿越宫墙,不过须臾,消失在天际。

    曹谨行身后那二人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年轻宫女实在忍不住,扯了下一旁自己对食的衣角,侧头对他小声嘟囔着:“你说掌印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