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的挑战(阑宝督办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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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新的挑战(阑宝督办分道扬镳) 长安。 闹市街头,人头攒动。 宋倚阑骑着御贡的鬃马,在宫廷仪仗的开路下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 镶着金花的乌纱帽堪堪盖住她的前额,露出绝冠九州的容颜。 少女身着一袭正红色的状元袍,御赐的顶级绸缎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出淡淡的光晕。 凡是宋倚阑所到之处,皆惊起一阵赞叹。 好一位仙姿玉质的小郎君。 在她后面,何瑾和沈归宜并排走着。 比起宋倚阑的耀眼,何瑾就显得低调得多。 他颔首地回应着众人山呼海啸般的赞声,处处透着读书人的矜持和儒气。 沈归宜则不断地伸出双臂和人们互动着,俊朗阳光的面容引得待字深闺的姑娘们一阵心悸,纷纷从楼上把手中的捧花抛向他。 少年躲闪不及,被砸的嗷嗷叫。 沈归宜滑稽的样子引得更多人加入了抛花的行列。 霎时间,长安城的街头繁花成雨,美不自胜。 “探花郎!你可有婚配啊!” “没志气,我家姑娘要嫁肯定嫁状元!” “榜眼也很好,舍妹最喜欢沉稳的男子了。” “......” 百姓从四面八方涌上长安街头,争先恐后地一睹及第的风采。 一甲三人的婚配状况也成为了大家热议的话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神情。 三人被前呼后拥地从街首簇拥到街尾,口哨声、叫好声、鼓掌声旗鼓震天。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毕竟谁不愿拥有这人间四大幸事之一呢? 青霄客栈内。 “那宋公子这回真是天神眷顾,居然拿了个六元及第!” “是啊,我也听说了。有宰相珠玉在前,又来个天降祥瑞的宋倚阑....这芝兰轩的价格可降不下来了!”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当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 芝兰轩内。 宋倚阑脱下厚重的大红袍,看着原本整洁的房内出现一地狼藉,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李临台肯定来过了。 压下繁杂的情绪,少女打开暗道回到御督府。 男人颓废地歪在宋倚阑房内的梨花小桌上,脚边全是空瓶的酒坛子。 烈酒入喉,辛辣的劲头一瞬间冲上头顶,但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听到门口的响动,李临台抬眸望去,与宋倚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不过几日未见,又好像是度过了几年。 男人的鹰眸已经丧失了往日锐利的神采,空洞又迟钝。 在酒精的作用下,李临台硬挺的鼻梁微红着,冷峻的脸上挂着醒目的驼粉色,醉意尽显。 他在看到宋倚阑的一瞬间就哭了起来。 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委屈又脆弱。 宋倚阑的泪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临台.....” 她扔下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冲上去紧紧地抱住男人。 “别哭了好吗。”宋倚阑拿袖子一点一点拭去男人的泪痕。 坦诚地说,今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她打败了茫茫科举路上所有的竞争者,披荆斩棘,终拔得头筹。 如果阿父还在,他一定会为他的女儿感到骄傲。 如今环顾四周,除了李临台,她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之分享喜悦的人。 但最该陪她开心的人,却被她弄哭了。 李临台软软地推开她。 “你走,本督不想...” 男人酒气缠身,抽噎道:“不想再看见你。” 宋倚阑心下钝痛。 她一把薅过男人的俊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间,暧昧的津液在口间流淌。宋倚阑毫无章法地吮吸着李临台的厚舌,两人的皓齿时不时地撞到一起,发出闷闷的声响。 一吻罢了,李临台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绵绵地倒在她的怀里。 他紧紧地环住宋倚阑的纤腰,泪流的更凶了。 “阑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本督......” “本督爱你啊......” 宋倚阑双目通红,一点一点地扳开了男人紧扣的手指。 “李临台,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她在他的身侧蹲下,扣住男人的后脑勺,死死地盯住他涣散的鹰眸。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要的...自始至终都是皇位。” “这东西你给不了,我要自己去争取。” “我要为阿父报仇,为江东的族人报仇......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只能陪你到这了。” 宋倚阑不知道他听没听懂,草草地擦了擦泪水。 她把准备好的信放在桌上,起身离去。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拖住了。 “阑儿,别走...本督求你了...” “别...别走...” 半梦半醒间,李临台哭得痛不欲生。 只见男人半跪在地上,粗糙的大掌用力地环住宋倚阑的手臂,冷峻的脸上全是稚气。 少女此时早已擦干泪,眼底一片残忍的清明。 她重重地把男人甩在地上,扬长而去。 回到芝兰轩,只见春雪还像殿试那天清晨一样等在门口。 小姑娘双目含泪,见到宋倚阑的一刻夺眶而出。 少女刚想上前,但春雪却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失望又警惕地瞪着她。 沉重的哭腔包裹着孩童般的奶音,如泣如诉。 “宋公子,你滚吧。” “滚了就再也不要回来祸害督办了。” “春雪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语毕,小姑娘猛地推了宋倚阑一把,哭着跑开了。 宋倚阑瘫坐在地上,惨淡地笑了。 这样也挺好。 寄宿御督府六年,自己终是没有留恋了。 洗了把脸,宋倚阑从容地打开芝兰轩的房门,和门口蹲守的人撞了个正着。 “恭喜贺喜宋公子啊!” “宋公子才冠绝伦,位极人臣也是指日可待呀!” “小生是下届学子,一定努力向宋公子看齐!” “......” 宋倚阑谦逊地和众人打着照面,在一声声虚虚实实的夸赞中登上了吏部备好的马车。 一幢阁楼上。 姐弟俩目送着宋倚阑的马车渐行渐远。 佟桐扯了扯佟苒的衣角,弱弱道:“jiejie,我们找宋jiejie和好吧。” 佟苒冷冷给了弟弟一个爆栗:“你有没有点骨气!” 佟桐捂着脑门辩驳道:“可她是状元哎,状元很难考的.....” “对了jiejie,你不是最希望门主沉冤昭雪吗?” 佟桐稚嫩的眼睛中划过一道光,凑到佟苒耳边轻轻道。 “或许倚阑jiejie真的有这个能力呢。” 佟苒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一边玩去。” 在佟桐跑远后,她的心里却不知不觉地种下了一棵幼苗。 天安门东侧,吏部衙门。 高中金榜的儒生们都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小老.....倚阑啊!” 沈归宜一见宋倚阑来了,立马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身边。 “你干嘛去了,这么慢。” 宋倚阑拍了拍他的肩:“回去收拾行李耽搁了一阵,你都弄好了?” 沈归宜率直地把头发甩到一边:“那可不,小爷我可是风驰电掣得很。” “是啊,我要是带十几个仆人,我也风驰电掣。” 一道含笑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沈归宜没好气斜了他一眼:“切切切,又没跟你说话。” 宋倚阑转头,只见一位眉目清秀的儒生朝她作揖:“一甲第十七,宋铭,见过状元郎。” 她礼貌地回礼,挑眉道:“阁下也姓宋?” 宋铭爽朗一笑:“我出自闽南宋氏,在江南苏州长大,和这位活跃的沈公子是同门师兄弟。” 沈归宜一把将少女拉到自己这边,朝他恶狠狠道:“哎哎别跟我攀关系,我可不认识你。” 宋倚阑笑着看两人有来有回地斗嘴,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些。 “诸位,诸位!” “请安静片刻!” 吏部左侍郎正带着一卷圣诏缓缓走了进来,脸上红光满面。 “本官恭喜大家金榜题名,如今各位即将步入官场,更应该摆正心态,脚踏实地,恪尽职守,效忠陛下。担起民生之重,不负社稷之托。” “众生听旨——!” “闽南宋铭...官从七品,任大理寺评事。” “燕州何瑾...官从六品,任工部员外郎。” “苏州沈归宜...官从六品,任翰林院修撰,编为庶吉士!” “......” 听到自己的名字的儒生都面露笑意,屁颠屁颠地上前领旨。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欣喜祈祷,自己苦读多年不就等着这一刻吗? “南宁程县宋倚阑......官从八品,任大理寺主簿。”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额.....”吏部左侍郎也愣住了。 他来回翻看了好几次宋倚阑的任职录,急的冷汗岑岑。 是不是搞错了? 历代文状元都会入翰林做庶吉士,官场起步至少是个从六品,几百年至今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宋倚阑这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只捞了个从八品官不说,还是大理寺那种费力不讨好的地方。 少女听到自己的去处时,也怔了片刻。 回过神,她坦然起身,在不少人幸灾乐祸的注视下接过接洽函。 沈归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宋铭的嘴角一直在抽搐,就连面瘫的何瑾也深深皱眉。 “那个宋公子啊,你...你要不然再等等?” 吏部左侍郎不禁出声提醒,宋倚阑这种情况实在是太邪门了。 少女淡淡一笑,回眸道:“不必了,倚阑谢过大人。” 语毕,宋倚阑简单告别沈归宜一行人,格外干脆地扬长而去。 呵,把她扔到大理寺。 有这种能力并且身居高位的,除了华淮和谢自璋,她实在想不出其他人。 当然,其中若没有女皇的默许,此举也不可能被堂而皇之地拿到台前。 马车内,少女扬唇冷笑。 六年过去了,她母亲的疑心还是这么重啊。 前日,养心殿内。 谢琦百无聊赖地倚在龙椅上摆弄着蔻丹指甲,华淮和秦慑月恭敬地跪在下首。 “都办好了?” 华淮沉声道:“回陛下,万无一失。” 谢琦缓缓勾唇,幽幽地看向秦慑月:“秦大人,那就拜托你了?” 男人的桃花丹凤眼没有了往日的笑意,沉静又肃然。 “臣不敢,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谢琦轻笑出声。 “好啊,你要真想为朕分忧,就多给宋倚阑加点餐。”女皇慵懒道。 “让他安分点。” 要不是华淮前来提醒她关于宋倚阑的事情,她恐怕都想不到这一茬。 “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秦慑月恭谨地叩首,低头掩去了眸中危险又勾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