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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茫是在乒乓声中醒来,已经在做饭了。她坐起,迷迷糊糊出了房门,外厅没人,陆斯寒正端着盘鸡蛋从厨房里出来。 “奶奶呢?” “去找孙奶奶,说有事。”陆斯寒把鸡蛋放桌上,“洗漱吃饭。” 周茫进了浴室,怎么想怎么不对,李奶奶没必要给他俩制造空间,要么是陆斯寒这厮还说了别的什么,要么就是真有事。可,能有什么事?昨天不说,非得今早说。 她坐在桌前,看起来陆斯寒等了她一会儿了,粥已经给她盛好了。他们吃饭,是没交流的,所以吃的快。但周茫难受,和他同桌吃饭难受,和他装相难受,和他在这地方相见更难受。 她吃完就走了,哪都好,他不在就行。周茫走在路上,拨了个电话,扰人清梦了,但对象是赵瑄韵,那就无所谓了。 “周茫你有病?现在几点?” “有个问题要问你。”她顿了顿,问出了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陆斯寒很有钱吗?” 那头像是猛然惊醒,“我靠!你有没有出息,他有没有钱关你事么!” “他现在做什么?” “你不对劲。这么多年没问过,怎么,婚礼一见,你还要重燃爱火?” “他知道裁缝村,也在裁缝村。” “那你在哪?” “裁缝村。” “碰上了?” “算是。所以他现在是做什么?” “导演。挺有名气,你不知道也正常,手机都不怎么玩的人,消息自然闭塞。” 陆斯寒和导演,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周茫怎么想都不明白,陆斯寒怎么做了导演,没多久,又觉可笑,她确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成什么都不觉奇怪才对。 “对了,还有郝来,你记得吧?” “嗯。” “他现在当红,做演员了。陆斯寒处女作他是男主。” “我挂了。” 周茫挂了电话,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陆斯寒的名字。青年导演,评价都还不错,处女作是《隐》,男主角饰演者郝来也一炮而红。作品词条点进一看,校园情怀的电影,她扫了两眼就退出了。 周茫收起手机,晃晃荡荡一上午,又把奶奶们见了一遍,差不多到了饭点,就晃去菜市场了。这挑挑拣拣,还碰上了昨日引她进门的女孩。 “番茄怎么卖?”周茫俯身,问她。 “两块五一斤。” 周茫选了一袋子,放称上。 “八块七。” 周茫给了张十元,“家里大人呢?” “爸爸不在家,mama回家做饭了。”女孩把钱递给周茫。 周茫接过,却没急着走,“阿姨陪陪你?等你mama来了我再走。” 女孩摇摇头,“不用。” “你就当陪陪阿姨,阿姨和家里吵架,暂时不想回去。” 女孩给她挪了张板凳,“为什么吵架?” “嗯…就是没说清楚,产生了误会,就吵架了。”周茫坐了上去。 “很严重吗?” “嗯。算是吧。” “那为什么不道歉?” “道歉了,但心里还有点不好受。” “jiejie这样不对,如果是你做错了,就应该道歉。如果是家人错了,就该他们道歉。道歉之后,心里就不该还不好受,心里堵着是会生病的。” 周茫给她把散了的辫子编好,“叫阿姨。” “为什么?我觉得jiejie合适。” 算了,周茫也不和孩子计较。她在摊上坐了半小时才等来女孩她妈。 “我走了,下次请你吃雪糕。” 女孩看了眼母亲。她只是点了点头,女孩就抱住周茫,在她耳边轻轻地,“李奶奶家有个哥哥,你是和他吵架吗?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 周茫愣了愣。女孩又接着,“不能憋在心里。” 周茫笑了,小孩就是小孩,她拍了拍女孩脑顶,走了。 周茫拎了两袋菜回的家,还是只有陆斯寒一个人,打着电话,几乎都是那头在说,他没出几个字。 陆斯寒一挂了电话就敲了她门,“吃饭。” 周茫开了门,走到桌边。见他也有要一起吃的趋势,“你下次不用等我一起吃。” “不用,还是不想?”陆斯寒把盛好的饭放她跟前。 “没必要。” “我想和你一起吃。” 周茫吞咽的动作受到了影响,呛到了。陆斯寒给她打了碗汤。 “喝口顺顺。” 周茫也不吃了,这地方她不待了,让给他。她人还没起,陆斯寒就看穿了她想法。 “我送你。” “不用。”周茫起身,“我现在回去帮你把西装做了,然后货一交,我们就当没见过。” “从哪算?” “什么。”周茫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是在这儿当没见过,还是婚礼上当没见过,还是在上学的时候当没见过?” 周茫反应了一下,“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总之以后也别有交集了。” 都无所谓么。他不接受。他大抵知道她在躲什么,怕什么。他有很多方法,但都需要确定一个前提,就是她还对自己有感觉,不然一切都没意义。他知道她那之后没谈过恋爱,但也不一定是因为他。他又确实懦弱,这个前提他不想知道答案,所以才这么莽来。 他不知觉间入侵了她的阵地,本就没想着她能心软,只是不曾想会把她激怒。 “你不用走,我下午就离开。西装也不赶着做,看你方便。” 陆斯寒把碗筷收拾了,留周茫一个人还在原地。行,周茫这趟本来就是放松,他确实不该在,他愿意走自然最好。 他倒说话算话,在外厅忙活了一阵子就没动静了,估计是走了。 晚上李奶奶回来的时候还好奇。周茫只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了。她照样睡不着觉,搬了张板凳坐在门口,望过眼前那道,那车确实不在了。 他是藏的挺好,可周茫眼神更好,何况看他,她向来都能辨别出来。本来在车上还不确定,可在她要进去前,他下车了。只一眼,她就知道了。 她想不明白,却又不敢再撞一次墙。毕竟那时候她以为的爱意到最后都成了她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