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书屋 - 言情小说 - 梦中人(np)在线阅读 - 324 以鲛人膏为烛,能安魂也。不惧水风,长明不灭。

324 以鲛人膏为烛,能安魂也。不惧水风,长明不灭。

    照片越来越多,网友们除了感叹这小哥长得是真几把完美以外,也逐渐发现了重点。

    【妈的臭女人你说实话游海光真不是你和韩非的亲生儿子?????这爷俩的侧脸看着一模一样!!!!游海光鼻梁和下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图)】

    【救 我真的会怀疑游海光是你和韩非亲生的(面条泪)】

    【你要不问问咱妈有没有给你生个弟弟?(怒火)】

    【其实真的是宁瑱穿越了是吧(大哭)】

    【好帅好帅好帅元气版韩非的感觉呜呜呜呜真的好帅(面条泪)】

    【什么时候拍个儿婿正脸?】

    【小珍珠和念念哥哥感情很好哦!】

    ……

    王锦顶不住她的火力,消停了很久,宁昭同放下手机,好好睡了一个觉。

    第二天起来,没想到这事不仅没完,反倒愈演愈烈了。

    南非时间早上九点钟,北京时间下午两点,王锦在微博上放了一张照片。

    宁瓅在宁瑱怀里撒野,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和张肃一起坐在旁边,两个哥哥神情里都是柔软的纵容;宁昭同靠在喻蓝江的肩头,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眉毛扬起颇有几分鲜活模样;崔乔就在不远处的玻璃窗下,和一位使馆工作人员在聊着什么,含笑的目光落在宁昭同身上;而韩非和林织羽靠在一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长长的额发一起垂落下来,看着异常和谐。

    午后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漫散进来,给一切铺上一层润泽的颜色,让整个画面有种让人想要落泪的温馨和柔软。

    但王锦想说的可不是这个。

    她发出这张照片,嘲讽宁昭同的亲生女儿都生父不明,有什么资格诟病他们不是游海光的亲生父母。

    不过评论区的画风有点突破王锦的意料。

    【救……容我在发表看法之前先感叹一句,哪个神仙拍的绝世名作啊(面条泪)】

    【明光现代paro无疑(大雾)】

    【念念的男朋友也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比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元郎好一百倍啊啊啊啊啊啊啊】

    【崔叔你看她的眼神着实不够清白啊(流汗)】

    【韩非你能不能看看你那拈花惹草的老婆!她眼里都没有你了!(怒火)(怒火)】

    【其实臭女人开后宫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好开心)】

    【P了个宝钗在臭女人怀里,要谢我直接打钱(图)】

    薛预泽点开那张图,看见自己的断头以一个很不合常理的姿势被塞进宁昭同的怀里,直接笑出声。再欣赏了一会儿,他按了转发。

    【薛预泽-V:卡号发我。 //@别几把说了:P了个宝钗在臭女人怀里,要谢我直接打钱(图)】

    回复数上升得很快,但薛预泽没有多看,切出来跟宁昭同打了个电话。

    发家人照片到公众平台这件事,家里还是比较忌讳的,这么私密的照片,怎么会流到王锦手里。

    “正要给你打电话,已经搞清楚情况了,”宁昭同一接起来就是这么一句,“瓅瓅现在有个好朋友,是个得了自闭症的小姑娘。当时萌萌在海边溺水,我给她救起来了,加上瓅瓅和萌萌玩得来,萌萌的家里人就一直跟着我们活动。他们俩是新加坡的,你那二姑奶奶早年接济过他俩,两家人关系很好。照片是两夫妻拍的,给你二姑奶奶分享过,至于你二姑奶奶是不是故意流出去的,王锦又是怎么拿到手的,就要你去问问了。”

    薛预泽越听心里越沉,神色微凝:“我这就跟爷爷打电话,我估计跟薛怀静脱不了干系。”

    “你爷爷不是对不起她吗?”

    “她编的,”薛预泽叹了口气,“我爷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这个meimei真是仁至义尽了。”

    薛怀安早年承包煤矿发家,爹娘死得早,自小对这个meimei就是千娇百宠的。别的不说,薛怀静小学门口那条街现在还属于薛家,因为当时薛怀安怕卖光碟和游戏机的小贩把meimei带坏了,干脆别人卖什么都要他审批过一遍。

    但薛怀静这人,不知道是被早年的苦日子教坏了还是什么,学习不好,满嘴谎话,还忒没良心。出国混完学历回来后,伙同外人要谋划自己哥哥的家产,甚至薛怀安发妻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薛怀静得手那次,是薛怀安遭受过的最大的打击,期南一度处在破产边缘,煤矿也三天两头被环保安全部门找事。

    不过薛怀静也没讨着多少好,与虎谋皮最后让合作伙伴摆了一道,最后灰溜溜地逃到新加坡,嫁了个家底丰厚的男人。

    去年,薛怀静老公死了,那一点不厚不薄的家产让十来双眼睛盯着,她就动了其他心思。

    薛老爷子觉得当年的事丢人,除了薛明望以外,连薛重光都不清楚具体情况,更别说薛预泽了。而当不明所以的薛预泽把消息往薛怀安那里一递,这把年纪膝下说得上空虚的薛怀安就不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让这头狼进了家门。

    而她恶心宁昭同的原因是,薛怀安给宁瓅留了很多东西,让她一把年纪了眼红到滴血的多。

    期南的股份她是不妄想了,薛预泽和薛辞那份更不可能分给她,但宁瓅一个生父不明的丫头,甚至都不姓薛,凭什么给她那么多东西?

    宁昭同听完:“我回国一趟。”

    薛预泽实在是有点惭愧:“对不起昭昭,是我的问题。你要是信我,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吧……”

    她耐心地听他说完,而后道:“不是担心你处理不好。我们好久没去看mama了。”

    他怔了一下。

    mama。

    ……是好久没去看了。

    “合适的话我明天或者后天就回来,”宁昭同做了决定,“我飞香港,你来接我一下吧。瓅瓅就让她哥哥带着,我就带林织羽回来。”

    薛预泽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事儿自己脱不了责任,薛怀安心里也过意不去,听说宁昭同要来老宅一趟,拄着拐杖亲自来门口迎接。

    宁昭同下车,没忙着进门,目光从薛怀安到边瑶瑶一一略过,没见到什么生面孔。

    薛怀安忙道:“在自己房间里,装病。”

    宁昭同嗯了一声,顿了顿,问薛怀安:“奶奶和mama是不是葬得很近?”

    薛怀安都没想到她会提到自己的亡妻,莫名地看了薛预泽一眼:“是,都在一个地方。”

    “烦您让人去请姑奶奶,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过去祭奠一趟吧,”宁昭同干脆不进去了,“香烛纸钱我们备好了,就在后备箱里。”

    薛明望愕然:“祭奠?”

    薛预泽冷冷扫过他和石兰香,重新回了驾驶座:“赶紧。”

    薛明望是很不喜欢来陵园的,因为所有人都说是他荒唐,气死了解春芳。估计有不少人至今也这么认为,说解春芳一个江浙之地的大家闺秀,嫁给他,是彻彻底底的明珠暗投。

    四月份了,清明刚过,照理是不应该冷的。可薛明望一进来就觉得背脊发凉,不安地左右看着,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等到了解春芳的墓碑面前,那种不自在达到顶端,可还没等他把异议说出口,屁股上就挨了重重一脚。

    石兰香惊呼一声,薛明望被踹趴在解春芳的墓前,片刻后,薛怀静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幸免于难。

    薛怀静都嚷起来了,抱着腰说小贱人要杀人了,宁昭同再抬了一下脚,吓得她立马噤了声。

    薛怀安有点尴尬:“陛下,这……”

    “爷爷,没事,”宁昭同笑了一下,“该他们跪的,不怕折了奶奶和mama的福。”

    边瑶瑶揽着薛辞靠到一边,脸色有点不好看。

    这个女人真的太放肆了。

    薛辞不大自在地推开母亲,站到薛怀安的身后。他已经大了,实在不应该跟母亲这么亲近。

    薛预泽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小声唤道:“昭昭。”

    宁昭同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对林织羽招了一下手:“马上,我会让织羽招来奶奶和mama的魂。招魂期间,织羽会点一盏灯,在灯保持燃烧的时候,你们要向奶奶和mama道歉,表明你们的忏悔。我会每隔两分钟抽你们一鞭子,什么时候灯灭了,就代表奶奶和mama原谅你们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叫救护车。”

    薛明望脸都绿了,撑着爬起来:“你他妈开什么玩笑?!”

    宁昭同抽出腰带,一鞭子抽在他小腿上,逼着他又跪回去:“不要那么激动。织羽,开始吧。”

    林织羽垂下眼睛,用指尖火点了两只烛,分别放在了两个墓碑面前。

    宁昭同微微颔首,抽了薛怀静一下:“开始吧。”

    薛怀静这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识时务,看这小贱人是来真的,而且薛家一群人都没有阻止的意思,跪起来就开始念念有词。

    宁昭同不准备听他们说什么,但看薛怀静竟然想去吹那支蜡烛,一鞭子抽得薛怀静差点跳起来:“你这个小贱人!!!!”

    “已经让人去拿椅子了,”宁昭同懒得解释,“不要紧,你们想耗就耗。”

    看他们俩态度那么不恭顺,薛怀安唯一一点不忍也散了,正好薛辞搬了椅子过来,便拄着拐杖坐下。宁昭同那边不用管,薛预泽这臭小子伺候得周周道道的,甚至还端了茶案来,正在低头认认真真地泡茶。

    “啪!”

    薛明望是真不老实,宁昭同加了一点力道,裤子都给他抽裂了。一股凉气窜进裆里,薛明望恼羞成怒地跳起来,结果被一鞭子抽在脸上,吓得趴在了解春芳的墓碑上。

    薛预泽一把把他拽下来,怒道:“别碰我妈!”

    脸上伤口火辣辣的疼,薛明望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哪儿受过这罪:“薛预泽、你、你他妈……”

    “宝钗,”宁昭同开口阻止,“回来坐着吧。”

    薛明望狼狈地从墓碑的台阶上下来,捂着自己的膝盖,望着那支幽幽燃着的烛,想一脚踢开又有点怂。片刻后又是鞭声破空,他的背上挨了一鞭子,他猛地颤了一下,安安分分地跪在了解春芳的墓前:“春芳,我错了……”

    ……就一支蜡烛的时间,忍忍就过了。

    可跪了大概半个小时,背脊都被抽麻了,这蜡烛好像一点都没有下去。

    天上阴沉沉的,应该很快就会下雨,薛明望咬着牙,心说等雨把蜡烛浇停了他就有理由起身了。

    结果雨是下来了,烛火依然幽微不绝。

    薛怀静瞪大了眼睛,大骂一声要站起来:“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存心害我!这蜡烛、啊!”

    宁昭同一鞭子把她抽回去,林织羽幽幽开口:“以鲛人膏为烛,能安魂也。不惧水风,长明不灭。”

    薛明望要绝望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被一场细雨淋得满身泥泞,裤子还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的。薛怀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脸上和肚子上都rou都一抖一抖的,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

    可女人的面孔隐在淅淅沥沥的暮色里,冷峻而浓郁,像是司生死的神明。

    薛怀静和薛明望瑟缩着埋下头,继续念念有词,心说这女人总不可能弄死他们。

    但等夜深了,寒气浸得骨头都疼,薛明望终于绝望地大哭起来。

    他胡乱地叫着,一会儿叫着爸妈一会儿叫着春芳对不起,家里人神色沉沉地看他在泥地里挣扎,没有半分同情。

    而鞭子一如既往准时落在身上,疼得薛明望都快哭岔气了。

    薛怀静早就躺在地上装死了,家里的医生看过,说指征还算正常,至今也没有人把她扶起来。

    薛辞握住母亲冰冷的手,看着旁边伞下神态淡淡的女人,只觉得今天有点太冷了,风一吹连心头都发凉。

    不多时,薛明望也消停了,宁昭同喝了杯热茶,起身:“我要去上个厕所,你继续抽。”

    薛预泽接过她的鞭子,目送她打着伞离开,感受着鞭柄处她余留的体温,晦暗的目光看向对面伞下的薛怀安。

    薛怀安也在看他。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孙子,即便他时常忤逆,即便他至今还怨自己没有看顾好解春芳。这个孩子不像他,他比自己重情得多,虽然从来不是对着他们这群血脉至亲——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哪怕是他亲手教养的薛辞也是比不上的。

    可感情就像镜子,破镜重圆永远是个笑话。

    裂痕横在其中,一碰就是隐痛。

    想到那个眉眼温顺的女人,薛怀安心里也有些空,生出几分难言的后悔。

    他从前是没有悔意的。

    解春芳不过是解家一个旁支庶女,琴棋书画拿不出手,见识也短浅,除了一个好听的名声和一手过得去的厨艺,根本没办法承担起薛明望夫人这个身份。甚至,她把薛明望唯一的儿子养成这个软弱德性,他当年还一直对她有些不满。

    因为这些原因,当年薛明望在外面找女人,在人前不给解春芳面子,他全都没有置喙过。

    可没想到这个一团和气的女人,病到只剩一口气了反倒狠了一把。一场大火烧完了大半个家,除了儿子房间里那盏每日都由她点亮的安神蜡烛,什么也没给活人留下。

    那时候薛预泽在北京上学,回到家里只看见一片烟雾缭绕的废墟,还有小房间里那盏孤灯。

    这些年来,那盏灯一直燃在孙子心里。而今日,隔着重重雨幕,薛怀安在他眼里看见了。

    薛怀安突然笑了一下。

    薛预泽一怔。

    薛怀安的肩膀颤抖起来,几秒后发出哈哈的笑声:“宝钗!哈哈哈哈宝钗!”

    “……爷爷?”薛预泽觉得他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地上的薛明望,没打算理,但已经把鞭子收回来了,“您笑什么?”

    “笑你是宝钗啊!”薛怀安乐得一把胡子乱抖,“你跟大卜站在一起,还真有钗黛那味儿!”

    林织羽有点困了,看了薛怀安一眼,没理。

    薛预泽有点无语,不知道老爷子到底犯什么病,转了话题:“时候不早,回去吃饭了吧!”

    薛怀安指了指两支蜡烛:“你妈和你奶奶还没消气呢!”

    “哦,这是户外蜡烛,防风防水的,”薛预泽解释,又有点惊讶,“您真信招魂的事啊?”

    “……”

    薛怀安在心里骂了一声。

    妈的,他可不是信了吗?

    正说着,宁昭同回来了,一看两人撅着屁股躺地上,有点惊讶:“这就不行了?”

    薛预泽把伞接过来:“大家都饿了,要不就回去了吧?”

    “行,收拾着走吧,”她把鞭子卷好放进包里,这上面全是人血和泥点子,不能再当皮带用了,“织羽,晚上吃点什么?”

    林织羽淡淡道:“陛下决定就好。”

    但他表情没什么人气儿,手却直接塞到了宁昭同的兜里,握住她的手:“有些冷。”

    “我暖和,”她缓了神色,捏了捏他的手,“晚上咱俩一起睡。”

    君无戏言,陛下说晚上跟自己一起睡,林织羽没怀疑过。但很烦的薛先生真的很烦,这是个真理,林织羽也没怀疑过。

    所以晚上是仨人一起睡的。

    林织羽冷冷瞅着薛预泽,看他一副乖顺的模样跟她卖惨,又感受到夫人真的很心疼他,特别不开心。

    你老妈早死了不起啊,我都记不住我亲生父母什么样!

    林织羽等了又等,听两人说个不停,真有点烦了,坐起来问薛预泽:“你想见见你母亲吗?”

    薛预泽愣了一下。

    “回你的房间,子时,我让你同你母亲见上一面,”林织羽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六分钟,过时不候。”

    薛预泽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这就去!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啊大卜!”

    林织羽依旧冷着一张脸:“出去吧,门关了。”

    “好!”

    门关上,宁昭同转过身,把他抱进怀里,有点好奇:“织羽,你真的可以招魂啊?”

    林织羽不理她,只是捧着她的脸,有些笨拙地亲吻她。她被亲得心头发软,翻身把他压到身下,小声道:“一会儿薛mama看见我们在隔壁行那么yin猥的事,会不会很生气?”

    这下林织羽不得不回了,微微别开脸:“解氏去世近三十载,怎可能还有魂魄留在人间?”

    她愣了一下:“那你是骗宝钗的?”

    “送他一场美梦罢了,”他揽住她的脖子,迎她的吻,一句话模模糊糊的,“我不想做黛玉……”

    他才不要当弱不禁风郁郁而终的大家闺秀。

    他要和她并肩,将这个世界一一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