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老鬼的人就是你的人。
两圈四十回合,三家赢得或多或少,就宁昭同输得找不着北。 陈承平笑得不行:“说什么来着,还逞强。” 她撑着脸,饶有兴致:“我费心找人一起逗你开心,你还舞到我面前来了。” “逗我开心?”陈承平看向薛预泽和喻蓝江。 一位财神,一位胎神。 喻蓝江看都没看他,把麻将放进盒子里,薛预泽回视他,略挑了一下漂亮的细眉。 “哎,该怎么说,受宠若惊?”陈承平问。 她低笑一声,点了点桌面:“大件基金,赶紧。” 陈承平把面前的筹码全部挥到她跟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几点了,你别熬夜,早点儿睡。” 就她一个人输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用花那工夫转账。她一听这话还真打了个哈欠,腰酥腿软地站起来,踢着拖鞋朝书房走:“好。辛苦二位,收拾完了吗?” 韩非和聂郁齐齐抬头,对视一眼,以最快速度迎了上去:“同同——” 她看着满地的书,一如既往的凌乱,甚至因为韩非不小心踢了一脚更凌乱了。 韩非轻咳一声:“翻到一卷上好文章,看出神了。” 聂郁更心虚,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瞥到桌上的开本,笑着看韩非一眼:“的确是好文章。” 韩非……韩非脸都快红了。 “我没有准备新年礼物,不许问我要,”她捏了一下韩非的鼻子,又警告聂郁,“你也不许提,待会儿都来问了。” 聂郁见他们亲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酸酸的,但也乖巧地点点头:“我继续收拾!” 她转过脸来,张开双臂:“不过抱一下是可以的,要不要抱一下?” 韩非轻笑一声,把手里的书放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搂着,倒也不想推开,在他颈间蹭了蹭:“困不困,要不要先休息?你还在长身体,不能熬夜。” 长身体—— 今岁十八的太师默默收紧了手指:“我等你送完客。” “嗯?好像有点酸。” 他轻笑,吻她一下:“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陛下都理应歇在我这里,臣酸什么酸?” 她大笑,从他怀里撤出来,摆了摆手往外走。还没掀开帘子,已经有人探头了:“笑什么呢?” 她很轻佻地摸了一下喻蓝江的下巴:“不可以问那么多哦。” 喻蓝江还没反应过来,细滑的纤指已经一掠而过,只剩下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她拍了两下手:“嘉宾们,寡人准备就寝了,你们什么时候各回各宫?” 这谱不大正经又有模有样,薛预泽一下子笑得特别厉害:“陛下,祖宗规矩,您得雨露均沾。” “拿你们满人的规矩来压朕?”她挑眉抱臂,倚到韩璟脑袋旁边,“再说今儿大年三十,还没让你们给王后磕头呢。” 薛预泽身份证上写着满族,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她也没问过。 韩璟和陈碧渠对视一眼,忍笑忍得特别辛苦。 “王后?”薛预泽看向林织羽。 要论身份,好像是这位最超脱。 林织羽神色淡淡,陈碧渠解释道:“事神者不可嫁娶。”顿了顿又补充:“臣不敢肖想后位。” 她闷笑一声,搂住韩璟的脖子:“你敢不敢?” 韩璟挑眉,张扬肆意的俊逸:“觅觅即位,臣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后,无需陛下恩典。” “嘚瑟得你。”她笑骂一声,捏一下他的脸。 薛预泽懂了,回头看了太师一眼。 果然,这位才是大老婆。 “行了行了,早点回去,年过了寡人再来雨露均沾。”她开始赶人了。 家里人多,陈碧渠又不想挤,最近都是睡宿舍的。韩璟在北京有租房子,虽然不太过去住,但总归有个落脚的地方。而薛总自然更自觉一点,都不用催,只是招呼了一句林织羽:“大卜和我一起走吧。” 林织羽把酥酥放下:“好。” “你开车?你今晚可喝得不少。”她问。 薛预泽松了松领结,低头穿着鞋:“小言到楼下了。” 她点点头:“路上小心一些。” 薛预泽抬眼,露出一个漂亮的笑,探头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年后见。” “好,年后见。” 林织羽静静在旁边等着,突然递来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愣住了:“啊,司命女?” 那是一块玉佩,刻着韩地信仰里司掌生育的女神,她怀着念念时林织羽就送过她一块。 林织羽先出了门,声音模糊传来:“陛下命中有女,先行备下无妨。” 门关,她握着手里的玉佩,挠了挠头。 真的假的。 电梯间里,薛预泽小声问道:“您的意思是,她一定会有个女儿?” “然。” 薛预泽稳了稳心神:“那、烦您看看我,命里有女儿吗?” 林织羽看了他一眼。 薛预泽屏住呼吸。 林织羽收回目光:“我不想看你。” 薛预泽一噎,眼见着电梯门开,林织羽率先走出去。 陈承平和喻蓝江更好哄,作息也更规律,早早就洗漱回房间了。聂郁是没发言权的,于是等大家都洗漱完熄灯,宁昭同脱了鞋上床,跨年的钟都还没响。 凭借体力和经验优势,她按住韩非亲了许久,亲得他迷迷糊糊的:“同同……” 大腿蹭着他已经精神万分的器官,她道:“织羽给了我一个司命女的玉佩,说我命中有女。” 韩非按住她的肩膀,一下子彻底清醒了:“命中有女?” 她轻轻碾了一下他的腿间,满意地听到他急喘一声,低笑一声:“朕想生个公主,太师愿意配合吗?” 他颤着手抚她的脸侧:“同同……我听闻本朝男子婚龄是,二十有二……” 跟她生个闺女他自然一万个乐意,可他现在才十八不到,法律没法承认他是他闺女的爹啊。 “那也是个问题,”她满面思索,手上却毫不懈怠地动着,惹得他越喘越急,“可是我还是想要你的女儿。” 他心头一颤,竟然一下子直接射了出来。 她愣了一下,看向手中的液体。 他耳根都红了:“谁让你说……” 她闷笑一声,扯了张卫生纸擦手:“没事儿宝贝,你现在年轻,十八少男,五分钟后就支棱了。”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她也不硬哄,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额发,嘴上还调笑:“不说太师都快活了两甲子了,就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你怎么在床上脸皮还是那么薄……” 他怒视她一眼,脸上一层薄薄的红:“同同!” “怎么嘛,明明你也很想要我的,每次都等着我扑过来……” 他羞得别过脸,听见她一声轻笑:“生气了?” 他不说话。 “嗯?真生气了?” 他回头,探手过来搂住她的腰,体温和吐息一样guntang:“同同……” 雪白嫣红交缠一处,年夜里春色无边。 十八少男的体力多少还是有点夸张,大年初一宁昭同多赖了一会儿床才起,好在几人都是不讲传统规矩的,没硬逼她起来吃饺子。 聂郁见她洗漱出来,笑道:“饺子还是汤圆?” 他笑得特别可爱,看得她一句“吃你”差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一下脸:“汤圆吧。” 陈承平刚好走到厨房门口,一听就赞道:“哎,这口味随我。” 她横他一眼:“不好吃就把你剁了包饺子。” “说什么呢那么血腥,”喻蓝江从阳台推门进来,酥酥一下子跟着脚窜上他的肩头,“饺子羊rou馅儿的,挺好吃,尝尝。” “好,听你的。” 陈承平笑:“这叫什么来着,什么兼听则明?” 聂郁补充:“善于纳谏,果然是明君。” “还挺会拍马屁啊小聂,”她去厨房舀出两个汤圆一个饺子,“赏你个御前带猫侍卫当一当。” 喻蓝江乐了,把酥酥塞到聂郁怀里,聂郁低头,对上两个圆圆的猫眼:“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 几人都笑起来。 陈承平坐到她对面:“就吃那么点儿?” “不少了,你这汤圆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是指我的拳头。” 陈承平就拿起她的左手放进掌心,一点点地摩挲。喻蓝江接受良好,倒是聂郁觉得有些扎眼,提议道:“昨天薛先生送的花束状态还很不错,我取下来水培几天吧?” 她笑眯眯地看他:“好呀好呀,真贤惠。” 贤惠这种词—— 聂郁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猫放下,回身去抱花束。 陈承平啧了一声:“就知道欺负脸皮薄的。” “确实,”她把汤圆夹破,看着湿润的豆沙流出来,“好早之前就有这个爱好了。” 早…… 那确实,算时间线比他们都早。 两人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别扭,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韩非既然想提前毕业保研,少不得要整出几篇论文,于是午饭过后,小宁老师就开始开小灶,传授写作技巧。 “国内论文七七八八的要求确实多,除非你在业界有点名声了,行文上才能稍微自由点……” 喻蓝江端了个果盘进来,她抬头看他一眼,笑了笑:“辛苦啦。” 喻蓝江没打算扎太师的眼,应了一声就掀帘出去,酥酥看见他,喵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大体结构讲完,她活动着肩臂起来。 陈承平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聂郁在另外一边沙发上玩猫,喻蓝江在阳台上不知道干什么。 她想了想,推开玻璃门,被冷气吹得哧一声,喻蓝江回过头来:“挺冷的,出来干啥。” 她直接往他怀里钻,这男人身高实在离谱,两块胸肌夹着她的脸:“那你出来干啥?” 他胸腔闷闷震动:“我从小野惯了的,多关一会儿就难受。” 她恍然,故意道:“togala——” “你发音不对,l后面没有a的音。” “那么麻烦,那直接叫牛犊子好了。” 喻蓝江皱了下英气的眉毛:“难听。” 她闷笑一声:“我也觉得。你怎么那么烫?” “羡慕?” “嫉妒!” “别嫉妒,我烫就抱着我,我的就是你的。” “你们队训是吧?”她笑骂一声,“天天说屁话。” 她想撤开,却被他俯身抱了个满怀,下巴放在她头顶:“怎么,不愿意贴着我?” “这个天儿再加你这么个暖炉,我一晚上就得鼻血逆流成河。” 他若有所思:“还没看习惯吗,还流鼻血?” “……”她憋不住了,一拳锤他肩膀上,笑得不行,“你这个男的真是……” “无法形容是吧?”喻蓝江还挺骄傲,把她的手握进掌心,“做不被定义的自己!” 她笑着摇头:“缅甸那会儿,我本来对你意见挺大,后来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的专业素养还是非常稳重靠谱的,结果后来发现评论下得太早了。” 喻蓝江品味了一下这句话,顿时不满:“我不稳重不靠谱?” 她摆事实讲道理:“我说要自己跑非要背我,半路自个儿绊倒把我飞出去十米远,我中弹了抱着我狂奔给我磨出个下肢大动脉出血,要不是血输上了我早就没了。” 他都尴尬了:“这,我当时太紧张了……” “你紧张什么?” “我靠,你当时穿成那个样子,咱俩贴那么近,谁能没点儿反应啊?”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咱俩逃命呢,你还有心思想这有的没的。” 喻蓝江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别开:“生理反应怎么管?” “少来,生理反应不过神经是吧?就是居心不轨。” 喻蓝江气笑了,捏她脸一下:“行,老子居心不轨。也没错,不然也不至于一年半载对你念念不忘。” 她笑:“要不让老陈给你们基地招几个姑娘好了,别动不动就说是对我念念不忘,当” “小宁,”门被推开,聂郁探头叫了一声,“队长有事找你。” 她住了嘴,回身挑眉:“他有事儿为什么不来找我,让你来通知我去找他?” 聂郁忍笑:“就是,必须得抑制一下这样的不良之风。” 她乐,拍了一下喻蓝江的屁股:“先进去了。”又看聂郁:“别惯着他,谁家地盘上不清楚,充什么大尾巴狼。” 聂郁笑着应声,向喻蓝江确认了一下,关上了门。 “你下午啥打算?”陈承平把菜端出来,“我准备去见两个老战友,还有一个老战友的遗孀,给她家送点东西。” “晚点要把然也送回宿舍,没什么其他打算,”宁昭同洗完手出来,先坐到桌子面前,“啊,清淡,挺好。” 聂郁帮着摆碗筷:“是寒假留校吗?” 她答:“对,昨晚请假出来的,考勤挺严,今天得送回去。” “不能撤销留校申请吗?” 韩非擦干净手,明净眼波看向聂郁:“答应了社团老师假期帮忙喂猫。” 聂郁点头:“北师大的校猫是挺多的。” 她示意大家坐:“他们学校的救助社团搞得挺不错的,猫一个赛一个肥,还不怕生,随便挼。” 韩非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不努力就会成为女人的玩物。” 几人都乐了,喻蓝江把酥酥扒下来,挽起袖子去厨房洗手。 她笑眯眯地托起下巴,十指白皙纤长,丹蔻嫣红欲滴:“那太师这辈子还想不想努力呢?” 韩非垂眸动了一下碗,这个角度看着睫毛长得过分,皮肤更是白得跟块儿羊脂玉一样,衬得红唇皓齿漂亮得惊人:“努不努力也是陛下的玩物,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cao,输了啊。 陈承平和喻蓝江对视了一眼。 聂郁端着汤,忍着笑挤了两人一下:“让一让。” 她也有点顶不住,按着心脏:“老夫老妻了别整这一套啊,让年轻人看了笑话。” 韩非很轻地笑了一声,为她盛了一碗汤放在边上:“先润一润喉咙。” 韩非这人想把关系处好的时候还是很会来事的,吃完饭坐到沙发上,抱起一杯热茶:“陈队长开车去吧,我坐地铁就好。” 宁昭同都没想到这事儿,这么一提也觉得行,对陈承平道:“对,你去好几个地儿呢,把车开走吧。” 新车赶在年前到了手,一辆纯黑奔驰glc260,宁昭同都才摸过一次。 陈承平其实无所谓:“小韩那儿方不方便啊?我是想着你开车出去还能逛街转转,你这放假后就没出过门吧?好歹动弹动弹。” 她悠悠用瓷勺搅着藕粉:“不动弹,腿软。” 几人一愣。 韩非稳着面色,然而他实在太白,脸上一点薄红扎眼得要命。众人一见心里略有些没滋没味的,过了一会儿她抛出新的话头,气氛才算正常过来。 既然坐地铁回去,韩非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东西,她也没送他,说了句“注意安全”就关了门。 简单洗漱完,她窝到沙发上抱着猫,被暖气和猫的咕噜声烘得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跟着沉入了梦乡。 聂郁抱了张薄毯放到陈承平手里,陈承平会意,轻轻盖在她身上,再轻手轻脚地坐到她旁边。结果他这体重实在没法忽略,沙发一陷,她一下子失了平衡,严严实实砸在他腿上。 酥酥喵了一声,她懵了一下,而后蹭了蹭,抱住了他的大腿。 跟猫似的。 陈承平忍着笑,摸了摸她的脸:“醒了?” “做梦了……”语调黏黏糊糊的。 “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爹妈质问我,那个跟我不清不楚的臭男人是谁。” 陈承平捏她一下:“然后你反问,‘你俩问的是哪个臭男人’?” 她闷笑一声,坐起来,抱住他的左臂:“指着你说的。” “嚯,你还能梦见我?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啊,他十六岁就被亲妈踹出来自力更生,在码头帮人卸货,前两年终于攒够钱买了辆大货车,干了两年的货车司机,”她回忆着,摸了摸下巴,“然后我说我准备把房子卖了带着猫跟他一起住车上,四海为家一类的,我爹妈气得要拿鞭子抽我……” 陈承平又气又笑,一指头戳她眉心:“我在你心里不是码头农民工就是货车司机?” “咱们不要有职业偏见嘛,”她眨眨眼,红彤彤的脸水润润的眼看上去特别诱人亲吻,“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俩在一起,那就是外面的浑小子拐带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是个鼓吹自由恋爱的可歌可泣还会被爹妈吊起来打的故事!” 陈承平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然而看见她眉眼带笑,嘴唇红润,不得不承认一句:“是挺娇的。”说完探身亲了她一下。 她下意识躲了一下,被他跟上来,又亲了一下。 “哎,哎!”喻蓝江一推门就看见这画面,不满道,“注意影响!” 她反应过来了,严肃地看着陈承平:“对!你注意影响!”说完一把把他按到沙发上,嘟囔着“得给我这个家主留点面子”,一口咬住他的嘴唇。 喻蓝江愣住了,片刻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