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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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夏季,到叶月末尾那几日,村子里最值得期待的盛事自然是萩城几年才有可能举办一次的活动——烟火祭典。 乡下地方向来不太常举办什么盛大的活动,松阳在这个松本村定居后,八年来也只参加过两次,这天一听来私塾上课的孩子提起城里晚上要举办烟火祭典的消息,干脆又提前让他们放学回家去了。 “听重一郎说今晚有烟火祭典喔,银时,晋助,还有小太郎,你们三个等会儿就跟着我活动吧,唔,说起来,之前的浴衣还能穿吗,银时的个子窜得那么快,晋助也长高了不少,要不要现在去买新的呢……” 已经习以为常自己老师说着说着就沉浸进自己的思绪里的性格,同样脑回路跳脱的桂其实还挺有亲切感的。 他两只手悄悄扯一下两旁同伴们的衣袖,想说要不要把自己的浴衣借给他们,一银一紫两个脑袋侧过头,彼此撞上视线,夹在中间的桂明显感到温度下降,禁不住脖子一缩。 之前那场险些就要升级成厮杀战场的终极矛盾,近期看上去像是风平浪静了,桂在私塾留宿的机会不多,也不晓得这两个人之后还有没有私下协谈过,至少在松阳面前,他们俩还是表现出和好的样子。 “浴衣的话,我有多余的可以借给银时跟高杉哦,老师不用特意再去买。” 好学生桂乖乖举手发言,松阳欣慰地夸赞了他的分享精神。 “老师的浴衣呢?我也可以借老师……” “啊,没关系的,我穿之前的就好,到我这个年纪,就不会再长个子啦。” “会吗?我记得老师才过23岁生日不久欸,应该还能长个子的啦。” ……实际年龄上千岁的长发师长默默心虚一秒。 萩之町的街市今晚前所未有的热闹,四处咚咚响的太鼓声,嘈杂鼎沸的人声,路边摊贩的吆喝叫卖声,绣着各式各样图案的团扇在夜风里扇出漂亮的弧线。 走来走去的几乎都是村子里的熟面孔,大部分也都是私塾学生的家人,时不时就响起几句招呼声:“哟,松阳先生也来祭典啦,晚上好呀,我们家孩子承蒙照顾咯。”,松阳一一笑着回应。 少年们毕竟正值玩心重的年纪,松阳就挥挥手让这三个孩子自己行动,长发学生马尾一甩,一溜烟就窜进小吃摊之间,不一会儿嘴里就鼓囊囊地塞满了章鱼烧和团子。 向来黏在自己身边不挪步、一见有人靠近就莫名警觉的两个少年,这会儿似乎也看上感兴趣的项目,两个人争锋相对地往打靶游戏的摊位前一杵,银时还不忘回头嘱咐她。 “不许一个人乱跑哦,也别随便让人搭讪,阿银赢到东西就过来。”无视掉高杉插话:“别总说得好像你赢定了一样喂!”,又紧接着追加道,“别让阿银找不到你人,听到了吗?” “你们俩看中什么东西了呀?” “……现在不告诉你,总之乖乖等着阿银回来。” “好吧。”街上热热闹闹的都是人,松阳指了指河边人烟稀少的树下。 “我就在那里等你们两个,别错过烟火的时间了喔。” “请老师放心,我会看好这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家伙的。” “说谁自我意识过剩啊你这混蛋!” 打小吵吵闹闹的两个少年,站在打靶摊前各扛着一把气枪,远远地还听得见他们俩斗嘴的声响,也不晓得这回到底是要争什么奖品,松阳看着只觉好笑。 她站在远离喧嚣的树影下吹了会儿夜风,突然察觉到风声里传来了陌生的足音,一转头,望见一个身披黑袈裟的陌生面孔自河岸边缓慢地靠近自己,发色严实地掩藏在草笠下。 “……这位先生?” 隔着一段距离,松阳就看出对方那张毫无特色的面容下易容的痕迹,又警惕地扫了眼他腰间斜挎的两把刀——最普通的打刀和肋差,看不出身份。 这副装扮乍一看会让她联想起那个远在江户的组织,但四处游历的僧人并不少见,浪人士族犯事时也时常会有伪装成僧人逃亡的行为,易容也不仅限于忍者或杀手,松阳一时也难以判定面前这个人是敌是友。 考虑到人家身上既没敌意也没杀气,她决定佯装无觉,微笑着点头。 “没在城里见过您呢,您是从外面来参加祭典的吗?” “……我只是想来见先生一面。” 陌生僧人一开腔的嗓音听上去又沉又哑,有种历经苦难的沧桑感。 听着这副熟知自己的口吻,松阳想了想,没在记忆里找到对应的音色,便温声试探道。 “您……认识我?” “……只是听说过先生的名字。” “欸?听说过我吗?” “嗯,先生的私塾……很有名。” 她那间不论阶级不拘泥于出身一律授道的乡野村塾,向来是士族们的眼中钉,那些人压根不屑于同她对话,偶尔还会派人来上门挑衅。 是头一回遇见主动来找自己攀谈的陌生武士,态度也如此友好而并非寻衅滋事,松阳不免对人家有些好奇。 “看您的衣着,是云游的僧人吗?唔,这样站着说话是不是不太好,我们找间茶屋坐下来聊吧。” “不麻烦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先生过得怎么样。” 僧人的语速和他的步伐一样,都是不急不躁的,却又不知为何,松阳在他身上察觉到一种强行压抑的渴求欲,那只垂在宽大袖口下的右手,始终微微颤抖着。 ——老师。 ——老师。 “现在的生活,是先生所喜欢的吗?” 僧人低声问。 松阳虽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古怪,但对方态度友善,便也照实回答。 “嗯,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呢,啊,请看,那边两个孩子是我现在的学生喔,还有一个孩子没和他们一起,不过也是我很重要的学生之一。” 站在家长的角度,多少带了点“自家孩子哪里哪里都好”的滤镜,她眉眼弯弯道。 “他们三个平常都很懂事,也很努力上进,虽然偶尔会有点小调皮,本质上绝对都是有着耀眼灵魂的优秀小武士喔,在他们身边自己也能学到很多呢。” “……对先生而言,他们是最重要的吗?” 目光注视着远处吵闹的两个少年,松阳笑吟吟地点头:“那是当然的啦,作为师长的角度来说,没有什么比身边的学生们更重要了呀。” “……这样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的僧人,草笠底下传来的嗓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老师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啊……” 待松阳回转头来,黑色僧袍的背影已逐渐走远,在夜色中消融于远处的黑暗,仿佛这场邂逅只是萍水相逢的匆匆一面。 真是位奇妙的武士先生呢。松阳不禁感叹了一句,没几秒就听见市集那头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 “刚才是谁!” “咦?”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银时在她面前大口喘着气,一头汗水,脸色简直和头顶的夜空一样发黑,跟在他后头不远的高杉虽不至于丢失形象,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少年人的这场争夺暂时以双方都妥协为主,勉强算是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对方和自己老师之间的关系,虽彼此都不服气,遇到外来威胁当然会结成同盟一致对外。 紧跟着他们追过来的桂,和状况外的松阳对视了一眼,默默扶额。 他们家的老师,真的是一不留神就容易招惹到麻烦的类型啊…… “给阿银交待清楚,那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听得松阳一愣,哭笑不得地敲气鼓鼓的银发少年的脑门:“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那位,僧人先生。”素来得体的紫发少年语气里莫名带着一股子杀气,一句话讲得咬牙切齿。 “是老师在哪里认识的朋友吗,怎么没听老师提起过呢。” “啊,刚才那位僧人吗?是过路的行人呢,因为还蛮投缘的关系就多聊了两句,怎么啦?” “……” 少年们的面色,在明灭的灯火底下看上去又憋屈又委屈,简直像是在哪里无端受了气,松阳问他们俩打靶游戏玩得如何,银时别开脸不回话,高杉的回应也怏怏不乐的。 回市集的路上,松阳一头雾水地询问走在自己身边的长发学生。 “他们俩怎么啦?是打靶游戏玩得不开心吗?” “……老师,没事的,你不用理会他们两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头脑最好的学生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 —— 听说观看烟火最适宜的位置在高处,松阳在附近找到个小山坡,招呼三个少年过来一起坐下。 五光十色的绚烂花火噼里啪啦在夜空接连不断炸开,望向天空的脸都被映得流光四溢,炫目的光影在瞳孔中跳跃着。 越美好的事物,似乎越发短暂而转瞬即逝。 “烟火好看吗?唔,不过不知道下次举办这样的活动是几时啦。” 到时候,我还会在你们身边吗? “……吵得阿银耳朵疼,搞不懂你干嘛每次都这么兴致勃勃的。” “银时还是不喜欢祭典吗?”松阳有些遗憾,轻叹道,“我看晋助就很喜欢呀。” “嗯!”紫发少年郑重其事地点头,“我很喜欢和老师一起参加祭典,才不会像某个白痴一样扫老师的兴致。” “没完没了是吧你这混蛋!信不信阿银削了你的小短腿啊喂!” 祭典结束后师生几个人一路闹哄哄地走回家。看天色太晚,松阳就让桂留下来过夜,给住在私塾的两个少年们准备的寝室再多铺一床被褥向来也花不上太多时间。 私塾的浴室只有一间,浴桶倒摆了几个,不过基本上也是大家轮流使用。小时候的银时还会挤在同一个浴桶里跟她一块儿洗澡,长大之后当然就说什么都不肯再一块儿挤浴桶了,后来住进私塾的高杉更是一到她沐浴的时间就在门口守着,顶多是会在那种事之后进浴室里帮她清理身体。 这会儿松阳刚脱掉衣服坐进浴桶里,听到浴室门被哐哐拍响的声音,还有点意外。 “怎么啦?进来吧。” “……不是,你好歹问一句是谁好吗,多少给阿银有点作为女人的自觉啊喂!” 门外银时的声音听上去很崩溃似的,松阳忍俊不禁道。 “没关系呀,反正一听就知道是银时的脚步声,莽莽撞撞地踩得地板嘎吱响。” 浴室门刺啦推开一条缝,抱着换洗衣服的银发少年猫着腰钻进来,视线到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她,语气支支吾吾的。 “那什么,咳咳,阿银能进来一起洗吗。” “可以呀。” 浴桶的大小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松阳收了收腿给银时腾出位置,看他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有些好奇。 “你去做什么了吗?怎么又弄得一身汗啊?” “咳咳,在院子里练了一场,阿银打赢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大半夜的怎么还如此有精力,以及这次对练又是什么青春期的理由,松阳作为师长还是决定夸一句。 “银时和晋助都很用功呢,那等会儿银时洗完了记得叫晋助也过来洗喔。”事后在浴室里坦诚相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她这句话说得无比坦然。 “……”昏暗的灯光下,银时的脸色似乎又有点黑漆漆的。 “不用管那家伙,他跟假发跑去附近的汤屋了。” 水面随着脱掉脏衣服的少年踏入浴桶的动作溅起水花,淌开一圈涟漪推到松阳光裸的胸口,她那头浅色的长发湿淋淋地披在肩上,有几缕则飘在水面上,游向闭着眼跻身坐下的银发少年赤裸的胸膛前。 被水花溅到脸上,松阳泡在热水里轻轻哼了一声,刚坐下的银时整个人应声抖了一下。 记忆里仍是对方孩童时的模样,等银时真坐进来,松阳才发现这孩子长手长脚地缩成一团跟她挤在一起时,浴桶的空间都狭仄起来,而且银时还在努力避免触碰到她。 但这基本上不可能,无论怎么避免,都会有必然的肢体接触,松阳干脆在水下勾了勾他蜷起来的腿。 “……这样不难受吗?银时靠过来点也不要紧呀。” 蒸腾的热汽里,少年暗红的眼眸陡然睁开,目光和一室的温度同样guntang,浑身不着片缕的松阳被他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莫名也有些难为情,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一截,刚想收回去的腿就被银时抓住了脚踝。 “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