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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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燥热的夏天了。 萩城这种沿海地区,虽然要比其他内陆地方凉爽一些,但酷暑时节的日照仍然足以让好动的少年们满头大汗,粗麻布料的衣物贴在后背上湿得能滴水。 热到这个程度自然无心听课,教室里的学生们个个东倒西歪,松阳干脆就停课放假,让来听课的女孩子们回家休息,领着一群半大的少年到海边去游玩。 不同于规矩森严的士族,农户的孩子们随便套上一件洗得衣领发白的小袖就能撒开丫子在海边乱跑,或者干脆赤条条地就下到浅海区玩水,互相给彼此泼水降温。 松阳抄着手在岸上看他们打闹,确保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 作为私塾里唯一的旱鸭子,即使是银时也没能抗住炎热的气温,单穿的绀色小袖和腰间松松垮垮一围的腰带随手一扔视死如归地下水,剩一颗银白的卷毛脑袋露在海面,打死不理会那些招呼他去更远的位置游泳的同学们。 五好学生桂虽没像其他同学们那样脱得只剩条底裤,到底也脱去了常穿的羽织和裹足的足袋及木屐,惬意地光脚伸进冰凉的海水里,一边模仿游泳的姿势拍打出水花溅了旁边的银时一脸,一边还在给自己配辛苦的喘气声。 “吵死了喂你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假发赶紧给阿银闭嘴——别把你的洗脚水往阿银脸上溅啊可恶!” “不是脑袋有问题的假发,是私塾第一聪明桂!” 士族出身的高杉就没那么轻松自在了,规规矩矩的襦袢+小袖+袴+外披的羽织四件套,绑起衣袖蹲在海滩边捧起冰凉的海水往红彤彤的双颊拍打,试图给自己发烫的脑袋降温。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年四季羽织+小袖+襦袢三件套的松阳,齐整的浅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尽管身处熊熊烈日下,那张笑吟吟的白皙面容上却不见一滴汗水。 远处响着嘀嘀咕咕的细语声。 “话说,我刚才有看见银时师兄的内裤花色啦,是草莓图样的四角裤欸!” “咦?真的吗?银时师兄居然是西洋内裤派啊,我还以为大家都是三角派呢。” “不过也不奇怪啦,银时师兄跟着老师住,又不用像我们一样回家干活,甚至还有零用钱买扭蛋——呜呜呜跟老师住一起太幸福了吧,我也想跟老师住一起啦。” 正在享受凉水的银发少年闻言翻了个白眼:“想屁吃,回去都跟阿银上道场练练。” “哇哇哇才不要被银时师兄单方面虐杀啦!” 正值青春期,十三四岁的少年们关注的话题总有些不正经,难得各自坦诚相待的时刻,难免都会带着某种比较的心态顺带瞄到下半身遮羞的布料。 传统的三角式在吸纳天人新鲜事物的时代变迁里遭到变革,新式的西洋内裤风靡全国,听说现任将军年幼的侄子曾在公开场合发表“将军家世世代代都该穿三角裤”的童言童语,遭到西洋内裤支持者的激烈反对。 内裤款式的派别斗争倒还不至于跟着一块儿推行全国,只不过对于穷人家来说,要在田间经常劳作,内裤当然会选择不容易磨损和方便走动的款式,相对束缚一些的四角裤也就被排除在选项外。 “这么说起来,高杉和桂肯定也是西洋内裤派才对——” “不是四角裤桂,是兜裆布桂!合格的武士怎么可以摒弃传统!兜裆布才是王道!你们都该给我穿兜裆布!” 桂·兜裆布派义正辞严地插入话题,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个男孩子齐齐嘴角抽筋了一阵。 “那是什么上古时代的过时穿法啦!” 有听到对话的孩子兴致勃勃地跑去问高杉:“话说高杉君的内裤是什么款式啊?” 几年来都没被这类口无遮拦氛围同化的士族小少爷差点没吓到一木屐甩人家脸上,一双碧眸瞪得滚圆。 “怎么回事啊你这家伙!哪有一上来就问别人这种白痴问题的啊?!” “有什么关系啦。”这个叫做重一郎的孩子大大咧咧地往人家肩膀上一搭,嬉皮笑脸道,“分享一下嘛,就当满足同窗的好奇心。” 打死不肯泄露自己底裤类型的紫发少年嫌弃地挪开肩上那只湿淋淋的手:“但是我拒绝回答。” “老师,老师!”更有好事者居然都跑到松阳面前去了,结果一对上人家温柔如水的笑颜,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一下子扭捏起来。 “请……请问老师也和银时师兄一样……是西洋内裤派吗?” “唔,我的话……”还没等笑意嫣然的长发师长答话,一旁的高杉立刻急了,汗流浃背地跑过来阻止。 “不许问老师这种冒犯的问题!” “没关系呀。”伸手摸了摸对方湿漉漉的紫色发丝,松阳抵着唇轻轻笑着,淡绿的眼眸眨了眨,如实作答。 “我其实是三角派喔。” “咦咦咦,好意外——” 得到答案的孩子啪嗒啪嗒跑开,看上去是打算和同学们分享这个珍贵的情报,松阳有点好笑地摇摇头,眸光瞧见身旁的紫发少年脑门上腾地冒起一缕烟,无奈地掏出手帕给他擦汗。 “晋助真的用不着这么拘谨呀,要是把身体热坏了不是更糟糕吗?脱掉羽织也不会失礼喔。” 青草如碧的眸子视线游离地闪烁着,高杉压根不敢定睛去看近在迟尺的那张秀美容颜。 发育中的少年们关注的重点,多半都是内裤的花色大小啊、哪个女孩子最好看啊这类青春期的琐事,但对于生性心思敏感细腻的少年来说,也会留意到一些他人并未察觉的隐秘。 比如,成天百般挑衅自己的某个银发宿敌,嘴巴上开黄腔开得宛如驾龄丰富的老司机,说得条条是道显摆得比谁都厉害,实际上连萩之町游廓的街口在哪都不知道。 ——再比如,他们的老师,也许是位货真价实的女性。 发现这一事实纯属偶然。 像往常一样,在自家老师面前尤其乖顺的少年武士规矩地跪坐着,让对面的长发师长给自己包扎额头上对练留下的伤口,却嗅到绷带上意料之外的微妙香气。 到一定年纪去游廓长见识什么的,作为士族家庭出身,高杉也在同伴的怂恿下去过那么一两次,对于这样的体香并不算陌生。 是老师身上的味道,还是……? 极度的震惊中甚至丧失了言语功能,少年徒劳地张了张嘴,还没能吐露出一个字,松阳先不好意思地道歉。 “抱歉晋助,我拿错平常裹胸的绷带啦,我这就给你换下来。” 在那股诱人的香气逐渐远离鼻腔的过程里,高杉接近停滞的大脑捕捉到对方无意中透露的关键词,开始飞快地运转。 ——老师沐浴的时候,银时总会守在浴室门口。 ——老师的手要比普通成年男性更软,骨节和脖颈的喉结也不明显,肌肤也更白皙和细腻。 ——在这个无论男女老少对老师好感度都很高的村子里,银时防备男性村民靠近老师的程度大于女性村民。 原来……原来…… “晋助?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老师。” 犹豫之间,高杉并没能问出口。 无士籍无流派的浪人私设道场本就处在风尖浪口,过去也曾遭遇过役人的袭击,老师一定是不希望自己女性的身份暴露再惹来危险,才刻意隐瞒。 既然如此,他势必要帮老师守护好这个秘密。 “……晋助?是不舒服吗?” 被擦去汗水的紫发少年一张脸仍是烫红的,松阳有些担忧地凑过去贴了贴他的额头,对方如梦初醒一般地回过神,猛地后退几步,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晋助?你这是?” “我没事的!老师不用担心!” 额前还残留着温软的热度,高杉拼命掩饰着通红的脸,转身拔腿跑远,徒留松阳在原地一头雾水。 ……晋助这孩子,是也到心思难解的青春期了吗? 夕阳的余晖照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在海边闹到傍晚,也到了返程的时候。 一群男孩子们聚在一起照样还叽叽喳喳个不停,松阳走在前面牵着最听话的桂,也不会刻意去听学生们的话题,只偶尔回头看看老是独自落在后头的银时有没有跟上。 今天银时倒是走在队伍里头,手里一如既往地斜抱着刀,身边围着几个男孩子,热热闹闹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难得高杉也在这个小团体里,似乎说了句什么,银时突然拔高了嗓门。 “等着看吧!阿银会让你们见识到什么才是身经百战的男人!” “……”清楚这个孩子糟心的小爱好,松阳无语了一秒,“银时,你是不是又在拿小黄书的内容教坏大家……” “哇呜!没有啦没有啦老师!” 惊慌失措的男孩子们顿时作鸟兽散,高杉也极其尴尬地走开了,唯有银时还黑着个脸有气无力地跺着步子,像是在跟谁生闷气似的,松阳忙轻声对桂说了一声,走到银时身边。 “怎么啦?如果是我误解你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绯红的眼眸抬起望了他一眼,银发少年也不说话,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仿佛很不情愿和他待在一块儿。 最近这段时间,银时的态度都是这样冷淡而疏远,松阳虽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闹别扭,但到这种持续爱答不理的程度实属少见,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追溯起来也找不出前因后果,只能习以为常地叹口气。 ……自己大概是真的不擅长对付青春期的孩子就是了…… 私塾里的孩子们到村口就各自回家了,住得稍远的桂惯例是松阳亲自送回家,走之前他惯例嘱咐两个结伴回私塾的少年。 “早点回去,不要乱跑太远喔,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俩会乖乖待在家里对吧?” 一贯乖顺的紫发少年郑重地点头应和,松阳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 “晋助真乖~银时呢?……还在生老师的气吗?” 绑着马尾的长发少年牢牢抓着松阳的手,黝黑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老师温声细语地同银发同窗说话的侧脸,斜抱着刀的银发少年则极不耐烦地应了两句,暗红的眼眸扫过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烦躁地抿了抿唇。 “别老把阿银当小孩子看!” 说完就掉头跑了,没几秒人影都消失不见,松阳拿他没辙,只好叫高杉也赶快跟上去,他一把桂送回家就急忙赶回私塾,果不其然只在院子里看见正不安地等待他的高杉。 “……老师……抱歉……我跟丢银时了……” “不是晋助的错,没事的。”松阳见状忙安慰他两句。 银时虽时常和他闹脾气,但贸然离家出走还是头一回,一时松阳也不晓得该去哪里找人,微垂着眼的紫发少年略微抬了点头,小声道。 “我陪老师一起去把那家伙找回来吧。” “不用啦,晋助回屋休息就好。” “可是,老师一个人大晚上出门太危险了。” ……以他的武力值,危险的应该是其他人吧?了解这个学生某一方面尤其固执,松阳想了想,温声道。 “放心,我很快就能找到银时的,私塾这边就先交给晋助来守护着,好不好?” “……嗯!” 意识到空无一人的私塾或许更危险,14岁的少年燃起一股使命感。 “我会在老师回来之前保护好私塾的!” ——很快,他就会后悔自己这一天没要求同行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