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陆远风于鲁花花来说，是一段尘封在箱子已久的回忆。多年未打开的箱子，上面是积年累月的灰尘，冷不丁被打开，，上面积攒的灰尘呛得鲁花花喘不过气。 冒冒失失跑下来，凉风习习，倒是把她的头脑吹得清醒不少。 她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不应该。 但她着实不知道，留在那该怎么继续面对鲁mama讲起的那些童年趣事。那些包含了陆远风和她的回忆，听得她越来越拧巴。 现在跑下来之后才后悔，又不知该怎么回去。 还好，他来找她了。 陆远风说的情真意切，鲁花花听得鼻子一酸，开口的话却大煞风景。 “我看见了，你这么大人站在这，我又不瞎。” 鲁花花性子软，再加上鲁教授从小耳提面命教导她要懂礼貌，她这种带着怒气攻击别人的时刻少之又少。 鲁花花看向他的眸子张大，满含怒气。 陆远风知道，她这是在气，只是不知道到底在气哪件事。 陆远风败下阵来，率先走到刚才她坐着台阶坐下来，拍拍身边的空位，鲁花花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你还在生我气？” 鲁花花“哼”一声，也不看他，阴阳怪气：“我哪敢生你气？你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天上地下，唯你独尊。” 陆远风这下明白，她既因为当初他走的事生气，还因为他招呼不打回来而生气。 气上加气，鲁花花的脸鼓成两团，rou乎乎的，陆远风没忍住伸出手在上面掐了一下。 鲁花花还在生着气，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唰”一下扭过头瞪着他。 陆远风举手在脸前面：“我错了。” 他认错态度丝毫不诚恳，嘴角还挂着笑，鲁花花毫不留情地戳破他。 “你撒谎。” “你看出来了。”陆远风佯装吃惊，随后装不下去垂下头笑得肆意。 人人都说，时光荏苒，感情最经不起蹉跎。但在这样一个清风朗月的夜晚，时隔多年再见到他曾经的小姑娘，一切都还是没有变。 花花见他笑的开怀，心里的郁结不免消解。 这么多年，她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他该提前和她说一声的。 她用胳膊肘撞撞陆远风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远风止住笑：“前两天刚回来的，原本昨天就想来看你，有点事给耽误了。” “唔。”鲁花花听着他说话，记忆有些模糊，她印象中他的声音比起现在要清爽稚嫩。 也是，他已经离开这些年。 鲁花花接着问：“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陆远风的眼神接触到她的眼神，倏尔变得温柔：“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鲁花花疑问，手指向里指着自己：“你的问题问我干嘛，我又不能替你做决定。” 陆远风用舌尖顶住腮：“只是问问你的意见。” 鲁花花“嗯”一声：“要是听我的，你还是多待一段时间。毕竟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四处转转看看，多体会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她边说边把手探出去在空中画了一圈，好像大好江山都在她的弹指之间，那股运筹帷幄的自信逗笑了陆远风。 鲁花花听到他的笑声，羞臊地说：“你笑什么？” 陆远风抿抿嘴，忍住笑意：“没什么，只是很开心。” 见到你很开心。 鲁花花点头：“这么久才回家一趟，你是该开心。” 陆远风的心意和她所想相差甚远，但他没纠正她的话，只因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宁静。 “是啊，我应该开心。” 鲁花花还存着他没知会她一声的这个疙瘩，眼睛在黑暗里滴溜滴溜转两圈。 陈年旧事在夜中浮起来，她的声音小小的，在夜中惊不起一丝波澜：“你不告诉我你要回来的消息，是因为你还在生气么？” 陆远风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好看的眉轻皱一下又松开：“我生气？” 鲁花花羞愧地低下头，支支吾吾：“你知道的啊，就是……之前我做错了那么多事。对你发脾气，还把你从家里推出去，你打电话我还……” 陆远风没回答，属实是她的话过于出乎意料。 鲁花花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介意呢。 挠了挠头：“一码归一码，你这次回来不通知我是你的错，但是我之前那样，是我不好。哎呀，虽然说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不应该拿这个当借口，对你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其实……后来我把你电话号码从黑名单拖出来了，但是……你也没再打过了。我还给你发过消息，你也没回我。” “等等。”陆远风听到这打断了她，“你给我发过消息？” 鲁花花懵懵地点点头：“对啊，你没收到么？” 陆远风摇头，神情严肃：“没有。” 按理说不该，他到法国之后只有这一个手机号，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换过。如果花花给他发消息，他不可能错过。 除非…… 陆远风想起到法国的第二年，他妈曾经提议要给他换一个手机号码，但被他拒绝了,之后他的手机被表哥借走了一个周。 原来如此。 陆远风心底五味陈杂，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死无对证，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去找他妈对质。可是，如果轻描淡写地把这事揭过去，他长久以来的纠结犹豫，算什么？ 漫漫长夜中的辗转反侧，原来都是他的独角戏。 他什么都没说，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的遗憾在风中打了几个转，掉在鲁花花的脚边。 鲁花花不解，只是感觉到他突然低落。 “你怎么了？” 陆远风的外套给了她，他里面穿一件薄薄的黑色圆领针织衫。夜风虽然凉，但远比不上他此刻的心凉。 他把口中苦涩压下去：“没事，只是很可惜，你的消息大概……因为……信号不好没传到。” 鲁花花没到过法国，听他这么说点点头。 原来法国的信号这么不好。 见陆远风遗憾的模样，鲁花花于心不忍，安慰他：“没事，没事，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咱们不用再发短信了。” 陆远风听了她的话心中并未轻松半分，只是抬眼看她关切的眼神，曾经又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她坐在他身边，眉眼如斯，轻松自在。遗憾的那几年，眼下看来也没那么难过。 “嗯。”他答应一声。 “所以你不生我气了？”鲁花花又问。 陆远风笑得一脸宠溺：“我怎么可能生你气，我还以为你在生我气呢。” “我是啊。”鲁花花说得理直气壮。 “但是一码归一码。你当初要走也是不得已，我不该要求你自己为了我只身一个人留在国内。我当时是鬼迷心窍，觉得你要是走的话，我的天都要塌了，所以才闹得那么难看。” 鲁花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模糊，只是依稀记得她哭的撕心裂肺，而陆远风总是被动地承担她的无理取闹。 其实，他也仅仅比他大三岁而已。 鲁花花的语气中带上歉疚：“后来我懂事了一点，哥哥和我说起以前我对你说的话，我自己听了都觉得过分，更别说你当时得有多么难过。” 陆远风离开后第二年的某日，鲁冰把曾经她对陆远风说过的恶毒的话一一重复给她听，她大为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荒唐。 她目光熠熠，满天星辰揉碎了撒满一地，夜色迷茫。 陆远风至今回忆起当初，心中仍是歉疚，哪里有一丝责怪。 倒是这么多年，他以为她还在埋怨自己，白白错过实在可惜，还好他还有时间。 “我没有怪你，更不会生你气。”陆远风的大掌在她头顶落下，满怀柔情地揉了两下，“毕竟……你是我最好的meimei。” 来日方长，再说吧，他不想一下子吓坏她。 鲁花花傻乎乎地点头，笑得开朗：“你不生我气就好。这次回来我们不能再吵架了，我要带你把这几年你错过的美食全部补回来。” “好啊。” “啊，我还要带你认识一个人。”鲁花花的眼神变得娇羞，陆远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交男朋友了。他叫沈浪，是哥哥的朋友……” 陆远风的手僵在鲁花花的头顶，她的话传到他的耳中支离破碎，他只记住了前面的几个字。 “我交男朋友了，他叫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