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正错了,那就一错到底
平城充满诱惑的夜晚,五光十色的霓虹下,一条空荡昏暗的小巷内,先是响起一阵交错的脚步声,后是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司言拎着木棍高高抬起狠狠砸下,不断击打着被麻袋裹住的唐子平。 而沈清夜则双手环臂站在司言身侧,饶有兴致地欣赏这幅画面。 沈清夜眼看着不住打滚扭动的唐子平,就要从未封口的麻袋中挣扎出来,对准他的腰腹踹了一脚,直踹得他眼前发黑。 司言痛恨唐子平一年不间断来sao扰她,狂打了他五六分钟打得双手酸软无力,才拉住沈清夜的手,一路狂奔逃离这里。 两人一路奔跑,沈清夜不时转头观察唐子平是否已经从麻袋里出来。 待到他们跑到车边,沈清夜一把揽住司言的腰身带她跳上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韩哲跟着沈清夜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 等沈清夜和司言一上车,韩哲就猛踩油门离开,只留给追出来的唐子平一道宛如蚂蚁大小的影子。 车厢内,沈清夜湛黑的眸光投落在怀中脸蛋红扑扑的司言,语气中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 “怎么样,现在开心了吧。” 话落,她打着哈欠,像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着小脑袋。 她发泄完浑身手软脚软,铺天盖地的困意一阵阵袭来。 只见,她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胸膛迷迷糊糊嘟囔了句。 “好困,我先睡了。” 司音对司言管教很严格,导致她平时的作息很规律,凌晨一点对她来说已经很晚了。 司言教训完唐子平,彻底进入睡眠模式。 沈清夜见司言一秒睡着,从喉间溢出一声透着宠溺的轻笑,随后用手掌托着她摇摇晃晃的小脑袋,让她睡得更舒服点。 而韩哲透着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眼里的震惊都快溢出来了。 认识二少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见他对女人这么温柔。 看来这位司小姐,真在他的心尖上。 虽然他现在大事没成,但是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也不错。 先成家后立业,没毛病! 第二天当司言哼唧着醒来时,眼前出现的便是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 好一会儿,司言才压下缠绕在心头的惊恐,打量近在咫尺的沈清夜。 睡着的他,绯色的唇角弯着一个细小的弧度。 金暖的阳光将他浅笑着的俊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这样子的他没有平日里的冷漠乖戾,平添了几分乖巧。 她看了他好半晌,才警觉到现在的危险处境。 被他锁在怀中万一他醒了,兽性大发怎么办! 就在她垂下眼眸打算悄悄从他怀中挪出去时,置于腰间的结实手臂骤然收紧。 下一秒,她头顶上响起他透出情欲低哑嗓音。 “都说男人拔rou无情,我看女人也差不多,利用完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话落下,她感到置于腰际的一只大掌游走她大腿根处,不怀好意地摩挲着,藏在秀发中的白嫩耳根瞬间染上一抹鲜红。 早上还有课,她一想到他想兽性大发,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 她颤抖着嗓音,刚吐出一个字。 只听,“啪”的一声,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被拍了一下屁股,她用瓷白的贝齿咬住下唇瓣,可怜兮兮地鼓着腮帮子,从鼻腔中低低哼了一声,表示抗议。 这样子的她落在他眼底,只觉她像一只气鼓鼓的小仓鼠。 “早上没时间,晚上等我回来。” 你想得美! 司言委屈巴巴地抽了一下鼻子,把那双凝满控诉的凤眸望向沈清夜。 在他挑着眉梢得意之际,她猛地抬起膝盖撞向他的跨间,给了他一阵致命的痛感。 趁他抿着薄唇发出一声闷哼,臂弯微微松开腰际的瞬间,她反手将他一条结实的手臂移开,随后轻巧地跳下床,狂笑着一路连跑带跳地遛出房间。 在司言那一阵低软的狂笑声中,被她踢一下的沈清夜低哑着嗓音骂着“臭丫头”,殷红唇角却是挂满了宠溺的笑意。 他很享受她时而妖娆,时而娇俏的小模样,一举一动都能挠得他心痒难耐。 她百米冲刺地冲回房间,将房门彻底反锁,躲进卫浴间才真正松口气。 半个小时后,她按住门把手谨慎地打开了一条缝隙,探出小脑袋左右观察情况。 见外面没有人影,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离开房间往学校赶。 今天她一整天都很恍惚,她只要一想到晚上回去要他口,便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司言思来想去后,组织语言拿唐子平当借口搪塞沈清夜的同时,邀请高琳过来一起住。 司言当晚便撑着肚皮,把醉到不省人事的高琳带回去,见屋里没没有危险人物,翘着嘴角得意能逃过一劫。 司言殊不知是白折腾了,沈清怕沈清夜在她身边不务正业,在这天强制要求他待在沈家老宅学习,未来一段时间无法过来。 司言近半个月都没见沈清夜回来,从刚开始的窃喜到忐忑,她时刻担心他是不是翻脸了。 一天,她站在玄关处正要弯腰脱下鞋子的时候,耳后传来一阵响动。 她听到动静扭过脑袋,视线中出现一道了熟悉的身影。 此刻,他隽秀的眉眼间笼罩着一股寒冷,那骨掌分明的手指扣在领带粗暴地扯着领带,似乎想要直接将它扯下来。 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凸显了他内心的烦躁。 司言明白沈桀又给沈清夜气受了。 见他眉头皱起的沟壑越发加深,她转身两三步上前踮起脚尖,小手摸到他的领带,葱白手指灵活翻飞替他解开领带。 她专心解领带,并未察觉他深邃的黑眸逐渐泛起蚀骨的寒意。 她解好领带还没收回手,便被他强而有力的大掌扣住皓腕。 下一秒,她头顶上响起他裹挟着怒火的微冷声线。 “这么熟练,替多少男人解过?” 他扣住她皓腕的大掌用的力道,逐渐大得像是能把她的腕骨拧断,疼得她皱紧了眉眼。 她明白他吃醋了,便咬着唇仰起天鹅颈,冲他连连摇脑袋。 可他似乎完全不相信,额间骇人的青筋一根根显露,置于手腕的五指也还在不断收紧。 她用贝齿咬紧着下唇瓣忍住痛呼声,飞快地思索了几秒。 司言回忆起求沈清夜帮忙教训唐子平时,他意外的好说话,眼泪似乎对他很有用。 她思及此处,盛着秋水的凤眸坠满大颗大颗的泪珠,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不敢倾诉。 沈清夜在看到司言眼眶里盈着泪珠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拽住她的手。 下一秒,只见,她肩膀一抽一抽地往他怀里钻,哽咽着嗓音对他说:“除了爸爸,我只替你解过,初吻也是。” 仿佛被她哭软了心,他卸下一身的冷厉,将她拥入怀中,骨掌分明的大掌搭在她的后脑勺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 此刻,一种前所未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渐渐涌上他的心头。 到底是怎么了? 在听到她说初吻的时候,心情不受控制的变好。 沈清夜还没来得及思索清楚,冒出这股情绪的原因,耳后便响起韩哲的声音。 “二少,老太爷让您回去。” 上一秒,电梯内的韩哲单手握住手机正在回复宫翎的微信。 他听到头顶上响起“叮”一声便抬脚踏出电梯,低垂的眼睛看到地面有光从屋内洒出来,头也没抬就开了口。 韩哲说完收起手机,抬头看到沈清夜和司言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先是一愣,随即唇角浮出一个暧昧的弧度。 话落,沈清夜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司言的下巴。 见她浓密的睫毛上还坠着几颗晶莹的泪珠,纤细的肩膀还在一抽一抽地,他蹙成川字型的眉头舒展开。 怀疑她做什么,反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思及此处,他漆黑眸子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潜意识中刻意选择回避的事情。 她是处女,不可能跟人在宾馆偷情偷了半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清夜怀着心头的疑惑,薄唇凑在司言耳际,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哭了。” 他从来没有哄过女人,能说出口算是哄人的话,也只有这三个字。 他说完便松开她,转身踏出房间。 下一秒“砰”的一声,门自动关闭隔绝了彼此。 门外的韩哲见沈清夜出门后,像雕像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逐渐空洞仿佛失了魂般,便收起脸上的吊儿郎当。 韩哲垂眸想了想,想起刚才看到司言那张泪痕交错的小脸蛋,还以为她怪沈清夜不常回来,刚刚是在撒娇。 韩哲觉得需要说几句,便轻咳一声开了口。 “二少,对女朋友要哄的!您难得喜欢一个女人,面子有时候该放下还得放下,说句对不起来哄女朋友也不丢人,再说。” 韩哲用他浅薄的经验侃侃而谈的时候,见沈清夜投来写满疑惑的目光,瞬间将接下来的话咽进嘴里。 难道猜错了,刚刚司小姐不是在撒娇? 韩哲想到这里,不由得眼珠子四处乱转。 就在韩哲打算向后退一步时,却见沈清夜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有些似笑非笑地抬唇说了一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的!”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韩哲被沈清夜口是心非的话给整无语了,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白眼。 二少你再这么口是心非下去,钢筋粗的红线都能让你自己给掰断喽。 就在韩哲在心里吐槽的时候,沈清夜已经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电梯走去。 他走着走着,漆黑眸子里渐渐泛起了一丝苦涩。 在这一刻,沈清夜回忆起木伯伯临终前说明缘由,已经虚弱到就连说话都含糊不清。 他那时候想了很久推测出几个名字后,便去学校询问消息。 抓住几个学生,只是说出所在的班级还没问名字,其中一人便脱口而出一句话。 “又是问司言的,你想追她的话,排队吧!” 听到司言这个名字,沈清夜在随后的时间里,看到一个少年眼含热泪拽住她的手腕,用极其卑微的态度说话。 那一刻,沈清夜认定眼前这张妖冶的脸蛋、婀娜的身姿,能让男人为她抛妻弃子。 也许真的是搞错了,她是无辜的,应该放过她。 他脑袋升起这个念头,一股不可抑制的蚀骨之痛便瞬间袭上心头。 这一阵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痛感,痛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选择抄捷径的韩哲正驾驶车,经过一处有盏路灯坏掉的街道,令沈清夜的俊脸一半隐入黑夜,一半处于光明。 下一秒,沈清夜整个人都没入黑暗中。 黑暗滋生了一丝邪恶的情绪,这股情绪如雨后春笋正伴随着时间野蛮生长。 当光线再度交错的时候,他幽暗的瞳孔里折射出一种疯狂。 反正错了,那就一错到底,也挺好的! …… 太阳被密布的乌云遮蔽,一声惊雷砸下,不多会儿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颗大颗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公交站台的屋檐。 风夹杂着雨点拍打在司言身上,导致她膝盖以下被雨水打湿的裙摆皱巴巴地贴在小腿上。 她环住胳膊缩在角落,见雨稀里哗啦下个没完,不由得哀叹怎么老是忘记带伞的时候下雨。 她吸了一口湿热的风,正打算低头看下司机位置的时候,一道带了笑意的声音自她耳侧响起。 “伞给你吧。” 话落,她向声音的来源看去,见眼前出现一个大约二十岁的男生,杏眼弯着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她不认识眼前人是谁,不过出于礼貌脸上还是挂起温和的微笑,只是这个笑容染了若有似无的疏远。 “谢谢,不过我已经打到车了。车应该很快就到,你还是自己用吧。” 司言这透出淡淡疏远客套的话落下,男生却无视她的疏远将伞柄向右挪动了些,尽量遮住她的头顶。 “雨太大了,我撑你会儿,省得你淋湿感冒。我们是校友又是同系的,别客气。” 他并没有完全将伞向她倾斜,只是带了点让她少淋些雨。 而他的言辞中也掌握了这种分寸感,让她没理由拒绝。 见状,她浅笑笑着向他表达了感谢。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面对他的攀谈,他说一句她便礼貌性应一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无法对眼前这位满脸和煦的男生冷脸。 然而她弯起的眼眸中,却逐渐带了不易察觉的冷意。 在和男生的攀谈中, 司言从来人一言一行推测出,他就是放豪言在三个月就能搞定她的谢北陌。 谢北陌虽然比不上唐子平,但是他的女朋友也多如流水。 对于这种花花公子、约炮达人,她的心中充斥着鄙夷。 十多分钟后,司言心底骂骂咧咧,表面温和有礼地和谢北陌道谢后,坐进赶到的网约车中。 当司机踩着油门驶离公交站台的那一刻,司言唇角浮着和煦的笑意便瞬间消失不见。 她闭了闭眼睛,本着被这种渣男膈应到不值得的原则,努力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赶出脑袋。 好一会儿,她平复好心情扭过脸望向窗外。 见挡风玻璃将风雨拦截住,窗外水雾蒙蒙,她凑近车窗呵了一口气,用指尖在玻璃上面写了一个“困”字。 望着“困”字,她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哀伤。 司言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即使年幼丧母可得到父亲全部的爱,没比任何人差。 直到被沈清夜报复,司言才发现一直离地狱很近。 不幸,从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