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到了。”盛雨拉上手刹，“我还有事忙，先走了。”

    钟修把身体还没完全痊愈的石知律扶下来，他们刚打开门，焦急的池徊就扑上来，抱住了石知律：“知律，你没受伤吧？谁会知道这么偏僻的电影院，那里居然都有粉丝。我好怕他们伤害到你。”

    “所以你就又让我顶上？每次都这样……”钟修抱怨道，“我也就这种时候，能冒充你男朋友。”

    “跟大明星谈恋爱，还真是危险呢，每天都跟无间道一样。”钟绫儿开他们的玩笑，也不知道说的哪两位。

    谢纯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怎么样，电影好看吗？在家里投屏看不是一样吗？非要去电影院。”

    一家子围着餐桌吃晚饭，大病初愈的石知律被照顾得很好。

    “池徊，明天有戏要拍吗？不如今晚上就住下来？”谢纯很能看出池徊的心思，之前石知律坐牢，他们给她名义上留的房间，实际上也是池徊经常在住，里面除了东西是石知律留下的，更多的是池徊的生活气息“你就和知律睡一个房间，她身体没完全好，也需要个人贴身照顾。”

    “可以吗？”池徊却很礼貌地听取石知律的意见。

    石知律没有推辞，她说：“我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把我当病人了。”

    她这次回来后，变得有些沉闷，不比以前开朗了，虽然沉浸在家庭的温馨之中，但是恐惧一切会反射光线的物体。不怪她，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接受一次次的整容手术，看着镜子里的脸逐渐变成另一个陌生面孔。

    池徊洗完澡，问石知律要不要帮忙擦：“医生说你脸上伤口好得差不多了，身体上的……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用不了多久，也可以恢复的。”

    “不可以……整回原来的样子吗？”石知律摸着镜子里的脸，总觉得很不真实。

    “知律，你要变漂亮，变美丽，都可以，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有执念变回原来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上天给你的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你和从前的自己彻底说拜拜？”池徊也透过镜子看她的脸，“你看，你还是石知律，只不过换了一张脸，但是，你遭遇的那段噩梦般的过往，也随着那张脸的消失而消失了，美丽带给你什么？罪恶、龌龊、危险……现在这张脸，虽然普通，但是它安全，干净，纯洁，证明你的一切都可以以新的身份从头开始。这样不好吗？”

    池徊拿出一张全新的身份证和护照：“我们一起去H国生活。在那里你是H国陆裔时至率，成绩优异，名校毕业，海外留学，工作稳定，家庭幸福。你看，这样多好。这才是真正的你。”

    没有遇到变故，没有被休学，没有杀人入狱，没有异国失足。。。

    没有爱上章栖予的，石知律。

    “池徊。”石知律洗完澡出来，并没有和池徊睡一张床，她扭扭捏捏地拿上手机，“我很久没有和mama一起睡了，今晚想和她谈谈心。晚安。”

    撇下失望的池徊，石知律敲开谢纯的门。

    “怎么了？”

    “mama。”石知律枕在她的胳膊上，像个小孩子，“是不是同性恋，本就是罪恶的一件事。爸爸喜欢男人，还要结婚骗个同妻应付家庭，所以他死了，还害了我们全家。我没有吸取教训，现在也喜欢女人，所以我遭到了报应。”

    “喜欢男人女人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接着爱情名义伤害无辜的人的权利。你觉得喜欢上同性是错的，可能是，美好的感情总要经历些挫折，才能得到真正美满的结局。”谢纯摸摸她的头发，“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孩？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不是谢纯吧？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母女俩彻夜长谈，当说到易葉的存在时，谢纯了然：“你是对自己有多不自信，才会觉得，她会喜欢上一个有你皮囊的女人，而会厌恶恐惧你换了一张脸。你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就不要总是替代她去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所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的问题很大。你总觉得自己不配，觉得离开她，就是对她最好的爱，但是她不需要这种爱，她需要的是你永远不要离开她。”

    “小时候，mama代替你去坐牢，你很难受吧？”谢纯让她代入自己，“但是mama不难受，mama保护了你光明的未来。”

    “她和易葉躺在一张床上，zuoai的时候都叫着你的名字，这样，对易葉又公平吗？”谢纯很直白地说，“池徊就在隔壁，今后你真的打算和她生活在一起，迟早也要睡在一起，那怎么今晚又要借口躲到我这里谈心？”

    “知律，你自己心里知道什么样才是最好的选择。”谢纯刚说完，房间门又被推开。

    没敲门打招呼就进来的钟绫儿身上穿着性感的情趣内衣，看着搂在一起的母女，当即有点尴尬：“咳咳，我来借个洗手间。知律，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池徊一起睡吗。”

    “我这就去。”识相的石知律腾出了位置。

    她居然没发现这俩人有一腿，真是迟钝了。

    刚出来，她就看到钟修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还没睡？”

    “嗯。”钟修按灭一根烟头。

    “给我一根。”石知律陪他点燃一根，抽了两口，钟修说，“池徊不喜欢抽烟的人。”

    “那你还抽。”石知律埋怨他，“池徊还不喜欢不诚实的人呢。那件事，你还不去主动承认错误呢？”

    “早就和她说了，但是没有用，她还是喜欢你。”钟修补充了一句，“变得更加喜欢你了。”

    原来池徊已经知道了。

    “她还说……早知道那个孩子应该生下来。那样，做不成爱人也可以和你做亲人。”钟修说着又狠狠抽了一口烟。

    石知律突然觉得脊背发僵，她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池徊的爱。

    “今晚你睡沙发。”石知律命令道，“我睡你房间。”

    这晚，石知律辗转反侧，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池徊给了她看似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旦她真的舍弃【石知律】的身份，也就意味着她舍弃与章栖予的所有可能。

    最后，她还是用新买的手机新办的卡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章栖予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开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串陌生的号码。

    “喂？”

    “在忙吗？我想见见你。”听到她的声音，石知律破防了，满腔的思念和委屈，让她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章栖予也没有问她是谁，她的脑海里浮现着电影院看到的那个目光，久久挥之不去，她知道，这是那个女人打来的电话，那个女人不是别人，那个女人就是石知律。她脱掉浴巾，戴上蓝牙耳机，开始从衣柜里找衣服。

    “你在哪？”噼里啪啦换好衣服，章栖予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

    石知律捂住电话，偷偷摸摸溜出去，在大街上瞎晃悠：“在家里说话不方便，我出去找个酒店开个房。很晚了，外面好黑啊。看着有点恐怖。”

    “你别挂电话。”车子驶出车库，章栖予赶忙说“我去接你吧。”

    石知律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没带钱包，又没带身份证，就这样出来了。

    “我好像走到我们学校了。”石知律感觉车灯闪花了眼睛，一辆法拉利停在她的旁边，然后，她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整个人压在章栖予身上，章栖予搂着她的腰，饿狼扑食般咬住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