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章栖予去谈业务前，把石知律的手机没收了。在这个智能手机更新换代奇快的石知律还用着他们恋爱时一起买的初代彩色旧手机，她的手机桌面是系统默认桌面，看起来像个老人机。这让章栖予很不满，因为章栖予的手机桌面从她们恋爱后换成合照后就一直没变过，即使她已经换了N个手机，甚至双卡双待，有一张卡是学生时代的卡，她几乎不用来打电话，就是害怕有一天她等的那个电话打进来占线。现在，章栖予用那个电话拨出去一串滚瓜烂熟的数字。

    依旧是接通了，很久后传来可以背出来的机械女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对方已开通语音秘书服务，如有需要将为您转播到音箱，请在滴声后留言。”

    章栖予看着石知律手机屏幕上亮起的那串号码，她对石知律的号码早已烂熟于心，备注也没有改过。而石知律的手机里，她已经变成一串连她本人都陌生的数字。

    “我的天才女朋友，真是心灵手巧，又省了九块九。”那还是一个天桥底下贴膜暴利的时代，石知律已经钻研出来自己贴膜了，那时候流行彩膜，章栖予在网上买了水果系列。她贴了草莓，石知律的是橙子。

    “好啦，现在你满意了？我们的手机壳、手机链、连手机膜都是情侣的啦？”石知律的手机本来是贴了膜的，耐不住大小姐热恋期。

    章栖予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石知律的手机，然后找到自己名字把备注也改掉了，很小气地说：“我这这里你是石头律，你这里我也要是章鱼栖！”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石知律随她了“改好了，可以去学校了吗？”

    本来说好的秘密恋爱，再这样下去，柜门都要被踹翻了。

    手机看上去还是那个手机，现在，别说章鱼栖的昵称，就连章栖予这个名字，都不配存在她手机里了。

    章栖予实在是太好奇了，她想看看石知律的手机里，还能不能找到一丁点关于她们的痕迹。

    “密码？”章栖予输入自己的生日和石知律的生日都失败后，冷漠地询问石知律，得到的也是冷漠的没有回应。

    房间里的空气质量指数很差，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雪白的床单更是沾满了战斗后的印记。王路人又打来电话催促她中午还有饭局，章栖予不耐烦地挂掉电话。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解不开你的锁吗？石知律，我最讨厌你这幅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死样子了，你可以换号码，可以大大方方告诉我你移情别念了，我是很喜欢你，但我没有那么贱，我不是没你不能活。”石知律背对着她，横七竖八的伤痕触目惊心，她的身形瘦弱，这样子谁叫了都我见犹怜。

    章栖予撒完了气，看她半天蹦不出个屁，也不准备和她死磕到底了。

    等章栖予气呼呼出去了，Tinane姐才敢来给石知律送中饭。

    “我的娘，玩这么大？果然表面上越正经的越闷sao。”tinane　姐一边指挥客房服务换被单，一边见石知律沉默不语，以为她没遭过这么大场面，蹲下去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你过来，我给你涂点药，留疤就难看了。”

    “不用了。”石知律看了看还在流血的伤口。

    章栖予毕竟是女人，力气也只有那么大。

    她曾在监狱里受过非人的折磨，一米九八的大汉，用货真价实的皮鞭，整整用了三个月酷刑。

    很多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又活了过来。

    就这样，都没有留疤。

    因为苏酥那里有一种特制止疼药水。

    但是这次出门急，石知律并没有带上。

    她草草换了身衣服，然后对tinane　姐问：“我的工作结束了吧，我可以走吗？”

    “那可不行，你也听到了，她说她还没有玩够。”

    “姐，你也看到了，我哪有那么长的寿命陪她玩？”石知律不满地说道。她再也不想和章栖予纠缠下去了“tinane　姐，我是你的人，怎么就只伺候她一个客人了，这不是不把你放到眼里了。”

    tinane　姐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再怎么爱玩也是个小姑娘家。能把你怎么样，你以为换个人能更好，我的客户里变态的可多了去了这算什么？曾经有个八十岁的老头，身上还有老人味，结果你知道吗，他妈的居然有恋母情节，喜欢含着rutou睡觉，奈何他给的多啊，我手里好几个姑娘被他弄得乳腺炎了都。还有个客户，他从来不戴套……”

    石知律听得头痛，本来觉得苏酥因爱生恨，对她已经够狠了，她以为终于给了她个赎罪的机会，可以彻底摆脱那个狼窟了，没成想，这里的水更深。

    “meimei啊，你听姐的，　只要伺候好了这位章女士，jiejie绝对不会亏待你的。”tinane　姐见她不再急着跟她走，于是劝说道，“来来来，一定饿了吧，把中饭吃了吧，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Tinane　姐说的也对，与其在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的情况下去和更多乱七八糟的人周旋，不如和章栖予呆在一起，既能使自己舒适，又能获取Tinane　姐信任。

    但是怪她嘴贱，让章栖予知道她一直和苏酥在一起。苏酥如果知道她和章栖予阴差阳错又见面了，怕是要把她大卸八块，恐怕连这次卧底的机会也不会给她了。

    没错，没有哪个女人心甘情愿一心想做鸡，石知律也是被逼无奈。苏酥答应她如果找到tinane　名义上做皮包生意实际上贩毒的证据就给她减刑保释出狱。

    这也是石知律急于和章栖予撇清关系的重要原因。

    但很明显，章栖予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石知律太了解章栖予看似霸道无情，实则不折不扣的恋爱脑，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了还是深爱着她不放手。回想起她们的爱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意制造出来的泡沫，从小就生活在复杂家庭里的石知律太了解自己这种坚韧不拔灰姑娘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公主们的吸引力了。但是她同样明白，他们的世界花花绿绿，新鲜感不值一提，所以她以为，玩一场在一开始就天壤之别的爱情游戏，肯定是劣势方受到的伤害更大。

    因此，在章栖予毫无保留地沦陷投入这段感情里时，她的感觉也没有错，石知律一直有所保留。

    因为从恋爱的开始就预告了分手，石知律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不要受到太大伤害。

    太有心机的人，活的步步惊心，在爱情里也步步为营。

    她低估了章栖予对她的感情，这份感情让章栖予难以避免得被卷进来与石知律有关的任何事。

    “石知律，像你这样的下等人，面对有钱人的施舍，就该要摇摇尾巴乖乖讨好，依附着我这样的人才能好好活下去。我喜欢你是你的荣幸，你不要不知好歹。”曾经，石知律拒绝一个男人的告白后，对方恼羞成怒对她说过这么一段话，石知律很凶地喷了回去：“我就算要做有钱人的哈巴狗，也要在比你更有钱的人面前摇尾乞怜，你以为你是谁，喜欢你？你配吗？”

    那时候，石知律已经完全明白她可以靠美貌的优势少有很多弯路，但偏偏，她除了美貌还有才华。她坚信能有一天看自己吃上饭。

    后来，为了高中学费发愁和发小厉栗一起打暑假工的暑假。

    石知律把工资塞到全是面粉的围裙前面的兜里，洗了个手继续炸薯条，她表面上笑容满面，心里却为那两百块钱愁成麻花，她被生活磨平了骨气，对旁边洗碗的厉栗说：“有钱人真快乐，我也想做有钱人。”

    “做不了有钱人，你还可以做有钱人的女人啊。”厉栗跟石知律小学起就是同学，厉栗家里也穷，因此石知律打工时候总是带上他，可是厉栗没石知律有天分，一边打工还不把学习落下，所以他们高中没能考上一个学校，“你看坐角落里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的，我以前就很纳闷她爸爸是做生意的，家里那么有钱怎么还会上我们这种破高中，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她说的爸爸是干爹啊！那男的年纪确实可以当她爸了。”

    “你别瞎说了，说不定人家真的是父女呢。”石知律才说完，那位大叔就给女学生喂了一口粥，打脸，女孩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客人，在大叔脸上亲了一下。

    厉栗一脸的嫉妒：“真羡慕，我也不想努力了，我的富婆在哪里啊。”

    “有点追求你。”厉栗一脸的青春痘，估计也没有哪个富婆愿意要。石知律看着那对怎么看都不配的情侣，说，“其实你那个女同学能亲下去也不容易，我助学金的事情，估计没着落了。我很想去上学，但是你知道，管这事那秃子，坏的很，我要是能有那女同学的勇气，也学着他眼一闭往秃子大腿上一坐，就能要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但是我就是迈不出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