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头重脚轻醒过来，徐纯卉再次断片了。

    散乱在地的衣服，身体上暧昧的吻痕，都让她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晃了晃脑袋坐起来，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发件人玫瑰。

    （昨天晚上多有打扰，破例不收你费用。）

    徐纯卉忍俊不禁，放下手机准备起床，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一个问题——她并没有在宾馆，她居然在家。

    在家的话，牧染昨晚最后回宿舍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牧染已经毕业了，理所当然住在这个她唯一的家，或者说是寄居处。

    “你起来了吗？”徐纯卉洗完澡收拾好出去，还在斟酌要以什么态度面对牧染，牧染已经从厨房端了煎好的荷包蛋出来，笑意盈盈地招呼她吃早餐“今天要去公司吗？”

    “玫瑰什么时候走的？”徐纯卉落座，哪怕牧染表面上很平静，但毕竟还是太嫩，肿胀的眼圈还是出卖了她，徐纯卉看在眼里，并没有戳破。

    “一大早就走了，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牧染低头喝了一口牛奶“你从来不带我去见你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的是这个类型的。”

    “咳、咳、咳……”徐纯卉一直觉得牧染是小孩子，所以从来不让她进入自己的朋友圈，总觉得成人的世界会玷污她的纯洁“玫瑰她……很有魅力，不仅吸引男人，女人也很难免疫。我虽然喜欢她，但是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你可以放心继续与我跟以前一样相处，我一直都把你当小孩子看。”

    徐纯卉，你此地无银三百两个什么劲啊！

    徐纯卉去观察牧染的表情，可是她的头实在埋地太低了，她看不透。

    “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饭，徐纯卉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收拾碗筷的牧染，忽然来了一句。

    徐纯卉回头看她，微微一笑折回去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可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会长大啊。”

    牧染的头偏向一边，徐纯卉有点尴尬，缩回了手往外走。

    牧染的世界里，那个温柔体贴的救世主形象，一定完全颠覆了吧，那可是徐纯卉很刻意地一直维持着的东西啊。

    徐纯卉叹了一口气，发动了汽车。

    现在想起来，牧染也是在那时候开始，逐渐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

    “买一斤白菜。”

    牧染若有所思地，看着超级市场的促销员过称。

    “给你。”

    “嗯。”

    “经常看见你来这里买菜，现在像你这么年轻的孩子会自己做饭的不多了。”

    孩子。

    自己看起来有这么像小孩子吗？

    牧染提着装青菜的塑料袋，看着商场镜子里的自己，背带裤，马尾辫，不施粉黛的素颜。

    “老公～人家就要这个嘛～”旁边化妆品柜台，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正搂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发嗲“你不买给我，是准备买给别的狐狸精嘛！”

    中年男子色迷迷地捏了捏她的屁股：“钱包都在你这只母老虎手里，我哪里还养得起别的狐狸精啊！”

    牧染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她看见那两人买好东西走了以后，两个原本还笑脸相迎的售货员立马开始八卦了。

    “一看就是第三者，一口一个老公，不怕人老婆撞见。”

    “那个人好像是盛氏企业的刘总吧，他老婆很厉害的，喜欢在外面包小白脸，上次还去隔壁提了车送她小奶狗男朋友。”

    “哎，这有钱人就是这样，表面上恩爱夫妻，背地里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男的喜欢sao的，女的喜欢嫩的。这位美女，您要买些什么吗？”

    牧染已经来到了柜台前：“刚才那个女人……买的哪一支口红？”

    售货员凝视着这位脸上写着“高中生”的女孩子，根据经验推荐道：“那个颜色太成熟了，不适合你，我推荐您试试这个色号。”她拿出了一支粉红色的平价口红。

    “没关系，我就要那个色号的。”

    三个小时以后，焕然一新的牧染依旧提着塑料袋，走出了商场。

    她从橱窗的反射里看到了许多男人毫不掩饰的瞩目和他们的女人嫉妒的发狂。

    也有人搭讪，不过明显比以前搭讪的人高了很多层次。

    “美女，提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住地很近。”

    只是勾唇一笑，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七魂六魄。

    路过CHANEL的时候，牧染看见和性感模特婊在一起的广告语

    In　order　to　be　irreplaceable，　one　must　always　be　different.

    这两天徐纯卉鼻子有点过敏。

    “你喷了香水？”她对着只穿着一件长款篮球服，晃动着两条修长白嫩的美腿走来走去拖地的牧染问道。

    “对呀。”牧染停了下来，葱白的食指不经意挽着落下的几撮秀发淘气地问“你闻得出是什么型号的吗？”

    “你以前都不用这些东西的。”

    “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嘛，是要有些改变。”牧染放下吸尘器，紧挨着徐纯卉坐下“你坐那么远都能闻到，看来对这个味道很熟悉嘛，给你三次机会，如果猜对了，就奖励你哦。”

    “是dior真我吧，恕我直言，这不适合你这个年纪。”徐纯卉放下手里的杂志，对近在咫尺的牧染说。

    不用靠的这么近，她也能闻到的，在女人堆里打滚，这种初级的东西，都用不着猜的“下次去法国出差我给你选一款带回来。”

    “你好厉害啊，一猜就猜对了。”牧染看上去有些失落“那你呢，你身上也很好闻，你是用的什么香水啊？”

    牧染说着话，鼻子已经开始嗅了，她二人本来就近，牧染也不避讳，徐纯卉只觉得脖颈处痒地一激灵，倒吸了一口凉气。

    “Gucci。”怕做出很失态的反应，徐纯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太没意思了，你都不让我猜的。”

    “你说猜对了有奖励，我没什么奖励给你的，现在没机会了，你的奖励呢？”徐纯卉笑着说。

    然后牧染在她脸上很自然地“啪嗒”亲了一下。

    “送你一个吻。”

    “牧染……”徐纯卉很丢面，这个吻让她紧张。

    “明天……我要去打工了。”牧染的心也扑通直跳，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哈？”

    本来不是说要回老家吗，她还跟公司申请了连休，想给她惊喜。

    “我买了很多衣服，刷爆了你的卡。”其实卡并没有爆，只是她在刷第N件衣服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大学生的爆了，她正在殴打她男朋友，牧染就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刷爆，毕竟她已经欠徐纯卉够多了，她不想欠更多。

    牧染不知道她的那张卡是不限额的。

    徐纯卉自然也知道照她的性格也不可能刷爆：“女孩子本来就要多打扮。不够了再找我要就行了。”

    “可是……这样跟被你包养有什么区别呢？”牧染弱弱地，问出了一直想要问出口的问题。

    徐纯卉也被问倒了，不过她久经沙场，很快应付了她：“当然有区别，你承诺过以后会报答我的，又不急于一时。”

    “可是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报答你了，我欠你的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我是一个玫瑰那样有魅力的女人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用身体偿还一切。”牧染陷入了一片无望的阴霾，她向徐纯卉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是不是我长大了，你就会喜欢我？”

    这个傻孩子，自己对她的好，无形之中已经给了她这么大的压力了吗？

    徐纯卉故作轻松刮了刮她的鼻子：“别整天胡思乱想的，你想去打工就去吧，早点接触社会确实有好处，受了委屈别强撑着，随时来找我。”

    徐纯卉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

    为什么那晚要喝多。

    为什么要把玫瑰带回来。

    为什么让牧染产生这种畸形的念头。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