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大忠觉迷录(祝各位书友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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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紫禁城,奉天殿。 对大祭司佛朗西斯科的驱逐出境,正由广德帝亲自主持。 身穿黄袍,高坐龙椅之上的刘堪,用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语向一群前途未卜的欧洲人宣读: “弗朗西斯科,听朕之言:尔等要转告在南京和大齐的所有欧洲人,并且要尽快转告他们。” “倘以后有别的欧罗巴使臣再来,尔等也要事先告知他们,要他们注意,太上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永远的过去了。” 广德帝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让宫女先啜了一口,自己才喝。 “即使罗马教皇和各国国王亲临大齐,朕也不会改变初衷,先前太上皇在位时,你们提出的那些要求没有道理。假如有道理,尔等一经提出,朕即会赞同。请不要让尔等的国王也卷到这件事中来吧!朕允许尔等留住南京和广州,允许尔等从这里到广州,又从广州往欧洲通信,这已足够了。不是有好多人控告尔等准备谋反吗!” 佛朗西斯科全身颤抖,他的下巴被蓑衣卫打得脱臼,呜呜呜呜说不出话来,无法对广德帝的话表示任何异议。 广德帝看着葡萄牙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再回想起此人当年在父皇面前狐假虎威的神态,内心深处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满足。 就像是打败了父皇。 他笑着放下茶杯,回头看了眼康敬修等人,一群士大夫代表立即向广德帝俯身行礼,向皇帝表达着无上的敬意。 “不过,朕了解,尔等是好人。近来北方发生的某些叛逆行为,应当与你们无关,不过,倘若,是一位比朕修养差的君主坐在这里,比如前明皇帝朱由检,早就将尔等五马分尸了。朕会惩罚恶人,会认识谁是好人。但是,朕不需要传教士,大齐不需要欧罗巴。” “天朝上国,无所不有,无须和外国互通有无,至少目前不需要。” “倘若朕派和尚——虽然大齐现在已经没有和尚了——到尔等欧洲各国去,尔等的国王必定也不会允许。” 刘堪对自己的口才表示满意,继续道: “汉明帝任用印度僧人,唐太宗任用西藏喇嘛,这两位君主因此受到了中国人的憎恶。先皇准许尔等在各省建立教堂,让尔等以技术官僚身份参与大齐政治,这亦有损圣誉。” “朕作为大齐太子,曾对此竭力反对,可惜父皇当年被你们这群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蒙蔽。” “朕岂能容许这些有损于先皇声誉的教堂存在?朕岂能帮助尔等引入那种谴责中国教义之教义?岂能象他人一样让此种教义得以推广?喇嘛教最接近尔等的教,而儒教则与尔等之教相距甚远。尔等错了。尔等人众不过二十,却要攻击其它一切教义。须知尔等所具有的好的东西,中国人的身上也都具有,尔等有十戒,这是好的,可是尔等却有一个成为人的神(指耶稣),还有什么永恒的苦和永恒的乐,这些鬼神之说,是再荒唐不过的了。” 就在侍卫们拔刀相向,准备了结这些红毛夷性命时,广德帝再次展现出了他的仁慈与睿智。 “朕命尔等欧罗巴近臣与辽东观风整俗使(唐铁铮),并新科进士曾静、吕厚良等十四人,携《大忠觉迷录》北上,向沿途大齐官民解疑释惑。” 广德六年(1658年),文人王铁铮(王铁嘴)和其徒弟张熙,不满身为夷狄的大齐皇帝统治天下,因此宣扬广德帝的得位不法和十大罪状(该书收录唐铁铮等人指责广德帝本人的十大罪状(例如: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yin色、怀疑、株忠、好谀任佞),广德帝本人即亲自进行一一辩白,驳斥这些荒谬言论。)。 王铁嘴隐藏天津卫,受一道士嘱托,以说书人做掩护,传播反齐复明观点,结果很快被当地蓑衣卫送返南京,之后在诏狱受到江流儿的亲自审问。在江流儿的“亲切慰问”下,王铁嘴和他徒弟很快便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 与此同时,太上皇朝近臣——葡萄牙人弗朗西斯科,因不满于广德帝在总角政策上的倒行逆施,积极策划国内天足教发动政变,因叛徒揭发,被提前逮捕。 而后刘堪下令收录关于此桉的上谕、王铁嘴的口供和《归仁录》,以及佛朗西斯科各种对新朝的诋毁,凡三十万字,合成《大忠觉迷录》。 广德帝令免罪释放唐铁嘴、佛朗西斯科等谋反犯,让他们戴罪立功,到各地现身说法,清除流毒;对于这种“出奇料理”,群臣大为不满,纷纷上书要求将佛朗西斯科、张熙等谋反人凌迟处死,即是碎尸万段也不足平臣民之愤。 刘堪力排众议,他认为若不是唐铁嘴自投罗网,佛朗西斯科等供出许多散布流言蜚语惑众造反的人和诽谤皇上的jian人恶党,如何能暴露无遗? “朕深居皇宫何以能知道,何以能去一一查清,又何以能使天下臣民得知朕继位之正。” 这样去看问题处理问题,那两人还是有功劳的。 故而皇上不究其往,不究其罪,决定予以无罪释放,使其改过从新。并说:“以后不要再向朕上奏此处置曾事,即是上本奏章,朕也不再看了。” 非但如此,广德帝还降谕子孙后代:“朕之子孙将来亦不得以其诋毁朕躬而追求诛戮。” 同时,广德帝编纂刊刻这桩最大文字狱桉的全部谕旨、审讯、口供秘密记录,后附唐铁嘴等人的认罪书《归仁说》,书名为《大忠觉迷录》,发行全国各府州县以及“远乡僻壤,让读书士子及乡曲小民共知”。 “要每学宫各贮一册”,永久存档,做到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倘有未见此书,未闻朕旨者,经朕随时查出,定将该省学政及该县教官从重治罪”,“要使远近寡识之士子不至溺于邪说”。 ~~~~ 宁古塔 “几位大人,为何不能饶了蒲家,非要把蒲将军斩尽杀绝吗?” “咱家说了,让你等闲人退避,不要阻挠钦差老爷办事,你耳朵是聋了吗?滚!” 彭一声响,燧发短铳喷射出一道骄横的火焰,铅子掠过老卒头顶,重重打在身后不远处的窗灵上。 一时之间,木屑横飞,院子里鸡飞狗跳,隐隐听见里面孩子哭声。 李菊英坐在马车里,一手捧茶,探出脑袋问道: “怎么啦?让你们搜查,不是拆房子,你们几个这是在作甚?” 宁古塔指挥使周铁东上前低声道:“老祖宗,是蒲刚的一个老卒,挡在门口,不让蓑衣卫进去查桉,钟参一时性起,就用火铳打了人家。” 李菊英眉头皱紧,他在南京时,便听说蒲刚身边跟随着一个忠心老仆,跟着蒲刚二十多年了,没想到到了宁古塔,这老东西还在护主。 “打着没有?” “铅子擦着皮飞出去了。”周铁东神色平静道。 见李菊英脸色不善,周铁东连忙给那位忠参将说话。 “老钟说,吓吓蒲家的恶奴,等会儿进去搜查也容易些,蒲刚手下据说还有不少死士。” 李公公忿忿将茶杯扔回车内,怒道:“那你们吓到人家没有。” 周铁东摇摇头,又很快补充道:“谅一老卒,能奈我何?何况蒲刚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老祖宗不必担忧·····” 李菊英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似得打发这个凶悍残暴的手下。 “不管怎么做,尽快搜查,宁古塔这破地儿,咱家一刻钟也不想多待,等搜出证据,咱们就乘坐明早的飞艇,早些回南京复命,别再整其他幺蛾子。” 周铁东连忙点头,正要离开,又被老祖宗低声叫住。 “咱家看那个姓钟的,也是想离开宁古塔,去关内奔个前程,既然他立功心切,脏活儿累活儿,你且让他去做,你的人不要冲前头,蒲刚在朝中还有些势力,几个兵团主官都给他面子,小心不要惹火烧身·····” 周铁东眼中神色不停转动,立即明白这话背后的意味,他被认为是蓑衣卫四大金刚之一,章东被驱逐出南京后,周铁东成为蓑衣卫中仅次于刘兴祚的大人物。 这次广德帝点名让周铁东随李总管北上,协助督查旧臣串联、谋逆轨迹,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为了破格提报周铁东,将其作为制衡刘兴祚的重要筹码来用。 ~~~~~ 蒲刚在宁古塔的“府邸”,是一片极简陋的茅草屋,当然,说它是茅草屋也未免夸张,其实是一座四进的大院,只是大门牌匾题词为“风雨茅庐”。 当初蒲刚被从京城贬至宁古塔,家无余财,原本想着老死在苦寒之地,成全忠义之名。 然而蒲将军的一众旧部,亲朋故旧,开始自发凑钱,在宁古塔提前给他置办好了宅院。 更有些懂得义气的商人,出资为蒲刚购买了八百亩田地。 蒲刚离开京师后,对大齐已是心灰意冷,并不不在乎那些虚名,对亲旧好友的馈赠照单全收,也不拒绝,这才有了后来“岁时伏腊,烹羊炰羔”优哉游哉的田园生活。 院门前那个老卒昂起胸膛,一副大义凛然状。 这老卒五十岁上下,身形句偻,须发皆白,一身破旧黑袍上遍布箭洞和弹孔,迎风微微飘扬,分明是在彰显自己过去在战场上的赫赫战功。 “闪开,蓑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都远远闪开!” 两个小太监上前一把推开老卒,不耐烦道:“我等奉命前来搜查,哪里要赶尽杀绝?再敢乱说,办你个蛊惑人心,把你也抓了!” 说罢,后面黑压压一大群蓑衣卫便要朝宅子里闯。 “你们这群兔崽子,都给我站住!” 老卒屡起袖子,攥紧拳头,左右开弓,一拳一个小太监,砰砰两声将两人打翻在地。 见状,冷冷一笑,三四个精壮蓑衣卫一拥而上,将老卒死死按住,其中一个刚才被打的太监随手捡起地上的马粪,塞到老卒口中。梦吴越的挽明从萨尔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