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潘文的改变
福来客栈。 今天毫无疑问，是福来客栈最为热闹的一天，除去街上的行人驻足而立之外，这客栈内住着的人也算是有福气了。那张茂才的老婆，也就是福来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大嘴巴，自从她知道今天是集合日八个队伍都会到场之后，那可是几乎每天都会跟住客们说上一遍。虽说这能住在福来客栈的，定是在钱财上有一定基础的，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今天能见到许多大人物，应该也是一大兴趣所在。 要知道，在现代流量明星不管走到哪里，都少不了狗仔还有粉丝，弄得这些明星们不管去哪里，都要常备口罩还有墨镜，即便如此，还是难逃这些人的法眼。 不过，这当然是因为现在“戏子当道”的风气，动不动拍个戏就有个几百万收入，而那些高科技人员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赚到这个数目的工资，于是，现在的年轻人纷纷追星，甚至于当这些明星人品出了一些状况的时候，也会不明就里疯狂为之洗白。 相比起现代这种畸形的价值观念，宋代至少除了贪官之外，风气还是比较正的。这时候的民众，更关心的，是谁书读的好，谁是一个风评不错的高官，再就是，谁比较有才。 这当中，最为出名的自然就是苏轼和苏撤了，这两个人，要说经济条件也不好，进京赶考，现在还住在寺庙里，不过，苏轼就是靠着自己的文采，吸引到了一大票的粉丝，这当中，还有不少是女粉丝。 至少，这苏轼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和文采才获得如此的地位，而现代呢？ 陆垚每每想到这里，倒觉得，穿越过来之后，自己对宋朝最为喜欢的，这风气倒是其中一个了。 由于老板娘的疯狂宣传，这些住客们，今天也是按时间起来了，都想看看这将近百人的队伍出现在这福来客栈外面，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当然，对于这些人来说，平日里高高在上，根本没有办法见到的曹国舅、尚书大人韩永合都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也可以看看这些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说起来，曹佾和韩永合虽然政见不合，朝堂之上也有许多的意见分歧，但是这两个人在百姓中的口碑都还不错，为官方面，还是比较爱民的，特别是韩永合，尚书这一职位可以说十分重要，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想要看看这尚书大人到底是何方人物。 相比起来，陆垚倒显得十分普通了，其实陆垚在百姓之中，知名度确实不太高，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风评实在太差，大家一提起他来都想躲着他，一时间确实难以改变。 而另一方面，对于这些百姓们来说，其他人有多少钱，自己也不会看着眼红，这也是宋代人的一个最大的好处，这如果放在现代，大多数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财一旦外露，这些人心里就不是滋味，觉得你为什么会赚那么多钱，但是自己相比之下却显得不够看。 可是，这一点放在宋代，倒是显得十分微不足道。通过潘元武在这次比赛中的地位就可以得知，其他几个队伍的带头者，根本没有把潘元武放在眼里，彼此商量着每个队伍就找十三个人来参赛，似乎这十三个人的数量就成了队伍标配了，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潘元武找了十五个人来组队，不管是韩永合还是曹佾，他们打心里是瞧不起商人的。而之所以他们能跟陆垚和平相处，对陆垚高看几眼的原因，除去婚约之外，再就是陆垚的厨艺，还有他的一些点子，确实能够帮助这个国家发展，陆垚并不是单纯的生意人。 不然，如果陆垚只是单纯做生意并没有从政或者有其他方面的作为的话，说不定那韩永合在婚约取消后，就没有后来的复合这一说了。 陆垚虽然钱多，但是他的官位品级却不高，而且还是个虚职，连每日的上朝都不需要，这放在寻常百姓眼里，基本上都会认为，陆垚之所以能不参加科举考试就入朝为官，多半还是因为他父亲陆盱的原因。所以，今天倒是没有很多人，将注意力放在陆垚身上，不过陆垚从来不在乎这一点，他活得洒脱，从来不考虑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当然，这次蹴鞠比赛，虽说明白人，也就是参加比赛的人员，从上到下都知道，那赵祯只不过是挂个名头，说是皇家举办的，实际上所有事情都是由陆垚来处理的。 然而，除去这一帮人之外，百姓还有其他的官员们，都会认为这次比赛就是赵祯举办的，所有的功劳，成果，也都会算在皇上的头上，甚至他们都认为，那鸟巢体育场是赵祯出资办的。 福来客栈的住客们听到门外有响动还有说话声，于是纷纷都离开了房间，来到大堂，看向外面。 这当中，已经开始有住客开始巴结起老板娘来了。 张茂才的队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集合的，这老板娘自然又开始了演讲模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家男人的队伍，取得优胜应该不成什么问题，陆垚这边听着，倒是想问一句她哪里来的自信，放在现在，就是典型的普信女，普通且自信。 说回潘文这边，要说八个队伍当中，对于今天这个日子，自己感到最紧张的，那就非潘文莫属了。虽然说参加比赛的八个队伍，都想获得优胜，毕竟足彩的经营权还是十分诱人的，但是对于曹家和韩家这种为官的世家来说，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政治活动，把它的性质，就定位在了政事上。 而潘文跟这两个官家对这次比赛的看法就截然不同了，对潘文来说，这既是能向父亲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也是对自己来说，一个好的创业良机，其实潘文心里对于樊楼的生意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对足彩有着狂热的喜爱度。 于是，不管是出于对足彩的狂热喜爱，还是说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潘文无异于是这八支队伍当中，特别是第二代当家人当中对这次比赛最重视的人，虽说那韩文远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由皇帝带头举办的事项，但是韩文远的专注度，远远不及潘文，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能力不行，还是说找错了努力方向？ 这一点，从韩文远只给他们自己队伍找了十三个队员就可以完全看出来。 然而，让潘文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本来自己觉得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前一日的时候十分放松，毕竟那边赵老板的事情已经敲定了，当天选择赵老板还是孙老板作为自己的对手队伍的时候，陆垚刚好到家里来查看队伍的组成，于是自己就问了一下陆垚的想法，经过陆垚的劝说，潘文觉得，似乎还是赵老板一家更为合适做自己的对手队伍，这样可以达到一个双赢的局面。 还好，潘元武其实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得到了陆垚和潘文的建议后，立刻带着潘文，当天下午的时候折返回了赵老板家，将这件事情给敲定了。而另一边，家道中落的孙老板家呢，本来经济条件因为孙老板孩子的事情已经变得不太宽裕，虽说组成队伍的成本不算太多，但是对于孙老板来说，倒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样的家庭，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呢，当然是钱了。于是，从赵老板家出来后，潘元武直接带着两万贯的钱财到了孙老板家，一方面跟他解释这次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将足彩的事情全盘托出。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陆垚所料，孙老板那边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十分感谢潘元武雪中送炭的情谊。而后，潘文也向孙老板提出，可以让他拿出一万贯钱来到时候买足彩，这样说不定还可以赚上更多。孙老板起初还有些怀疑，毕竟潘文这小子在他的印象当中就是个无脑之人，对于商贾之术从他爹身上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学到。 不过，这次孙老板可是失算了，潘文别的不说，只要一提到足彩，那可以说是两眼放光，随后，立刻开始给孙老板洗脑，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在足彩能够获得的巨大利润面前，孙老板果然心动了。当然，潘家只是给了孙老板这样一个机会，钱其实都是潘家给出的，孙老板就算赔钱了也还有一万贯钱压箱底。 于是，潘家选择对手队伍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解决了。本来潘文以为只要定下来赵老板的事情，自己对于他们家的事情就可以不用cao心了，自己已经将陆垚之前给过自己的关于基本规则和选择队员的标准的手稿给到了赵老板，剩下的事情赵老板自己去做就好了。 可是不成想，赵老板表示，自己对于这方面真的是不太行，既然潘家已经决定出了自己的队伍，那么必然潘家有着一套自己选择队员的方式方法。赵老板希望潘文能够按照潘家选择队员的方法，来帮助他也选择出一个队伍来。 这可难倒了潘文，本来他性子里还是有着懒惰的一面的，自己家的那十五个人就已经怪让他费时费力了，以后还要cao心他们的训练问题，现在好不容易弄出一些时间来自己可以休息玩一下，他才不愿意去接这个活呢。 于是，那天的时候，潘文当着赵老板的面，明显有些不太想接受。 然而，潘元武丝毫没有去问潘文的想法，当即就替潘文答应下来了。等到离开赵府之后，潘元武告诉潘文，只不过是帮助他们赵家选十五个人而已，卖个人情给他们，以后生意上的往来少不了，而且还能赚钱。更何况，潘文现在出了蹴鞠的这一件事情之外，整日里也算是无所事事，那樊楼更是根本不会去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能够让潘文的各方面能力都有所提升，那也是潘元武十分愿意见到的事情。 没办法，潘文从小就是在父亲的呵斥声中长大的，确实也是自己没出息，每当父亲出现那种严厉神情或者是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那都是潘文心理阴影出现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面对着咄咄逼人的父亲，潘文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接着，潘文这边按照自己选人的标准，也给赵家那边选了十五个人，虽说潘文自己也不知道，原来他选人的标准，才是陆垚觉得最为放心的，高的矮的都有，力量型速度型也都分的清清楚楚，这才是一支足球队伍应该有的人员配置，而不是那种一票彪形大汉的队伍。 当然，百姓组成的队伍不在讨论的队列当中，他们能够带来的影响力才是陆垚最为看重的。 在帮助赵家选择完队员之后，果然潘家受到了一些好处，那就是，樊楼在进货，也就是从赵家那里购买食材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超低的折扣，而这个折扣，会一直持续三个月，从现在算，三个月，基本上也就是蹴鞠大赛结束的日子。 得了，潘文就是再傻，也弄得清楚赵老板此举的意义何在，可能在之后的训练过程中，潘文有可能要一个人看管两个队伍也说不定。毕竟赵老板一个大商人，哪里有时间天天去cao心训练的事情？而那赵老板的儿子，常年又都不在汴梁城中，在外地跑生意，更是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娱乐项目回到汴梁城中了。 想到这里，潘文不由得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选择赵老板呢，真是晦气。 不过，充实的生活给潘文带来的改变也不小，之前自己每天基本上在家里就能呆上一天，什么都不做，百无聊赖，又不知做些什么。读书，自己肯定是不想的，樊楼？经营的那么好好像也不需要自己，要去青楼？要是让母亲知道了又免不了一番训斥，本来还有就是能够去找陆垚结伴而行出来玩，谁知道这陆垚现在每天忙的要死，自己基本上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于是，长此以往下来，潘文不免觉得，这实在是有够无聊的。 这就是现代大多数富二代公子哥们的心理。他们不缺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和那些每天为了生计奔波的打工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些人，才会更容易误入歧途，因为他们的父母每日都十分繁忙，所以很少有时间去管教约束他们。 并不是说，给钱，就是教育孩子的最好方式。 说回潘文，在接手了蹴鞠大赛这个事项之后，潘文突然觉得，自己每天都忙起来了，要cao心选择队员的事情，还要顾着赵家那边的动向，突然自己像是找到了方向，至少每天都有事情做，接着潘文自己竟然也开始做起了计划来，每天几点要做些什么，这让潘文每一天都过的十分充实。 要说一时间热乎劲也好，或者说是想改变也好，潘文确确实实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看着儿子做出的这些改变，为人十分精明的潘元武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今天白天的时候，看着时候要到了，而自己手下的那十五个队员也已经整装待发，集合在了潘府之中，就等着潘元武训话之后，就要带到福来客栈去集合了。 作为潘家的带头人物，也是这个队伍的最终负责人，潘元武其实理应要到场的，就和韩家一样，虽说实际上的事情运作，都是韩文远这个韩家长子在做，但是名义上，挂帅的依旧是尚书大人韩永合。当然，同样道理的还有曹佾，此时他们两家也都在赶往福来客栈的路上。 然而，潘元武却在训话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决定，此次蹴鞠大赛之后的事情，全部由潘文来负责，当然也包括赵家需要潘家帮助的地方。 这就等同于在一个公司，上司对下属的一个权力交接，意味着在这件事情上，潘文已经成为了第一负责人，而潘元武则是要退居到二线，继续研究樊楼的生意去了。 于是，这就有了当潘文到达福来客栈之时，见到陆垚时候的那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潘文此时心里，一是觉得没有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应该是做不好这件事情的，二是觉得，因为这件事情没那么重要，自己没必要跟打了鸡血一样那么上心，父亲潘元武何其精明，他放弃了这个蹴鞠比赛的管理，不就说明这个一点都不重要么？ 陆垚和潘文聊了几句后，心说这小子怎么回事，除了比赛还有足彩的事情，其他方面这智商真是一点都没有增加。不过想到这里，陆垚倒是心中对那潘元武有几分敬佩。 想那韩永合和曹佾，其实他们对于这次蹴鞠比赛，要说参与了多少？似乎还真没有多少，每家主要的事情都是由两个公子去办的，现在看来，没出什么大问题，办得都还不错。特别是曹诱，就是他一句话点醒了陆垚的，陆垚十分认可曹诱此人的能力。 然而，如果是这样，那么曹佾和韩永合完全也可以和潘元武一样，退居二线，表示由自己的孩子来全权负责这次事情。不过陆垚知道，这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这件事情上面是皇上所以说必须亲历亲为?肯定不可能，因为这些人其实都已经知道这次事情赵祯就是个甩手掌柜，一切都由陆垚决定。 那为什么，非要对外表示自己是积极参与，而且是第一负责人呢？说到底，还是对权力的执着，不想撒手不管，这也是韩文远到现在依旧没能做出什么成绩的原因。 而商贾出身的潘元武当然不这么想，他想的是，自己退居二线，会让自己儿子得到更多历练的机会。从这方面看来，韩永合与曹佾的这个格局，着实小了很多。 见自己的好友垂头丧气的样子，于是陆垚说道：“你不应该这么认为，正因为这件事情十分重要，潘老板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就说明他对你足够的信任，他觉得你能做好这件事情，给潘家长脸，你应该高兴才是。” “真的？”潘文这人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刚才还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听了陆垚这番话之后，自己立刻又像是满血复活了一样，双眼放光。 “那按这么说，我应该好好努力才是啊。” “那是自然，别的不说，单就你对足彩还有选择队员标准这里的理解，在我看来，这八支队伍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陆垚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是小声说的，因为他已经看到不远处又有一支队伍过来了。 “原来如此。”潘文的信心被陆垚这三两句话就给说回来了。 没过两分钟，又一支队伍来到了陆垚面前。 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外衣，身材和体型倒是各不相同，一共有十五个人，看上去和潘家的队伍从人员身材和体质上倒是差不多。 而走在队伍最末端的，赫然是一位老者，那年龄比陆垚的父亲陆盱还要大上一些。 潘文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支队伍出现，于是立刻带着老者走到了陆垚的旁边。 潘文说道：“这是赵府的管家，刘伯，赵老板平时生意繁忙，所以这个队伍的管理方面暂时由刘伯负责。” 刘伯朝着陆垚行礼，说道：“老夫只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赵家队伍的大小事宜，主要还是由潘文公子负责，只是我家老爷交代，如果家中不派个代表出来，显得不太礼貌，所以就让我跟着过来了，这之后的训练，我就不会过来了。” 陆垚点点头，随后看向了赵家这支队伍，说起来，自己当时只是知道潘元武带着潘文去到赵家敲定队伍的事情，而真正见到这支队伍，这还是第一次。思梦语的北宋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