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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一定不能再失败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影响不了他。他手中的弩。箭可以连续多发,不管马车里的人坐在什么位置,他连射几发,马车都能射成筛子,何愁取不了那人性命?而且更重要的是,箭矢上涂有剧毒,见血封喉。他依据常理估摸了一下马车的布局,微微眯起了眼睛。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永济街上的人们还在打斗。他缓缓扣动机括,利箭几乎要立时飞出。“住手!”女子尖利的声音伴着马蹄声传来,他手微微一颤,利箭“嗖”的一声飞出。但看清马背上那个女子的面容时,他轻轻“咦”了一声,手里的弩。箭却不受控制,自动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明月郡主赶到永济街时,就心说不好。雪花纷纷落下,她一眼就看到了藏匿在雪中向马车飞来的毒箭。她手里发簪狠狠扎进马的眼睛,马悲鸣一声,前蹄高扬,撞上了马车。与此同时,毒箭擦着马车飞过,射进地面。这匹马身形高大,极为神骏,这一撞,几乎要将马车撞散架。套着车的灰马不由地向旁边偏移了数尺。第二支箭、第三支箭先后射中了灰马。马车轰然倒地。而明月郡主身下的马因为疼痛,举着前蹄挣扎,竟将她给生生甩下了马。眼见着碗口大的马蹄向她脑袋踏来,闪着寒光的马蹄铁犹如利刃,让她心口一紧,恍惚间竟浮上一个念头:原来她的死法和爹爹还挺像。就这样结束,其实也挺好……忽然,马的身子歪了一下,马蹄仍踏下来,却是偏了一些,落在了她胸腹之间。力道比她想象中要轻很多,她也没被马踩死,然而疼痛仍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看见那匹马倒了下去,马脖子处有一柄刀、鲜血自马脖子流出,很快将地面染成了一片红。她看见了飞奔而来的陆晋,隐约猜到是他掷的刀。她动了动唇:“马车里的人……”陆晋看着这个躺在血中的女子,她此刻的形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他神色复杂:“马车里根本没有人。”这段时日,他处处留心,在嘉宜身边设下重重保卫,不给人任何可乘之机。回去的路程不长,可他也早早做了准备。他隐隐猜到了幕后那人是谁,但是没想到她会在要紧关头来这么一出。刺客已被拿下,他盯着眼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只见她听完这句话后,神情古怪,似悲似喜,却轻轻合上了眼睛:“那……也好。”原来马车里没人啊……明月郡主自嘲一笑,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渐渐意识全无。这一天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落下,很快在地面上积了一层。福寿宫上下安静端肃,大气也不敢出。今日太后召了长宁侯府的韩姑娘进宫叙话,出宫后天气转寒,明月郡主出宫送衣,却阴差阳错被马踩伤。皇帝盛怒,令太医院上下治好郡主。太后担忧、紧张而又自责,这个慈爱的老人默默垂泪,祈祷宝儿早些醒过来。太医诊脉后,告诉皇帝和太后,郡主此次性命无碍,只是……“只是什么?”皇帝冷眸微眯,满面寒霜。战战兢兢的老太医大着胆子:“只是伤了心肺,恐难彻底痊愈……”他觑着皇帝的神色,见其隐隐有发怒的征兆,连忙补充道:“当然,好生调养的话,也,也不会伤及性命……”皇帝哂笑,眼中却有冷意:“也就是说,郡主后半生都离不开汤药了?”老太医正欲答话,忽然有宫女一脸喜意地禀报:“皇上,太后,郡主醒了。”不过郡主醒来以后,要见的第一个人不是皇帝,不是太后,而是陆晋。皇帝神情古怪:“她要见晋儿?”小宫女回道:“是的,郡主是这么说的,是说关于受伤的事情。”皇帝容色稍缓,将视线转向沉默着站在一边的外甥:“那晋儿去吧。”陆晋颔首:“是。”他正好也有些话,想要问一问她。陆晋小时候也住在太后的福寿宫,但是明月郡主所住的地方,他却很少来。他一走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整整齐齐的书。他心念微微一动,心想,嘉宜也爱看书。明月郡主面色苍白,斜倚着引枕。看到他,轻轻扯了扯嘴角:“陆晋……”虽然陆晋掷刀杀死了那匹马,减轻了马下踩时的力度,但是踏在她胸腹之间的那一马蹄,仍让她直到现在每次开口都疼痛异常。房间温暖,可她额上却因为疼痛而渗出了层层冷汗。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四平八稳:“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她被马踩伤后,他迅速赶来,站在她身旁看着她。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他绝对知道幕后那个人是她。“是。”陆晋毫不迟疑地点头,黝黑双眸盯着明月郡主,眸中分明带了几分森然之意,“为什么?”明月郡主苍白的脸颊扯出一抹笑意,她合上眼睛,声音很轻:“我最开始以为她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最开始?”陆晋轻嗤一声,“那后来呢?”“后来我又想,她大概不知道。我总不能枉杀了她,而且,你还护着她。”陆晋眉眼冷然:“你后来想的没错,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明月郡主长睫轻颤,目中闪过迷惘之色:“什么意思?”陆晋淡淡地看着她:“因为知道你秘密的那个人,是我。”此言一出,明月郡主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她重重咳嗽了几声,痛得捂住胸口,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些病态的红:“不可能!你不会知道的!”陆晋黑眸深沉而晦涩,不紧不慢道:“老夫人过寿那天,皇上去了长宁侯府,人还没走,就不见了踪迹。我去花园找他,在假山那边看见了一些事情……”从他提到“老夫人过寿”开始,她就瞳孔紧缩,待他说到后面,她一张脸血色褪尽。她忽然想到了那只耳坠,连连摇头:“不对,你在撒谎!我那天分明捡到了一只琉璃耳坠……”“琉璃耳坠?就因为一只琉璃耳坠,你就认定嘉宜知道了你的秘密,三番四次想要她性命?!”陆晋心中怒气升腾,却仍有意压低了声音,“你亲眼看到了她?没有吧?你也只是捡到了一只耳坠而已。可是一只耳坠又能说明什么?它可以是提前掉在那儿的,也可以是旁人拿着她的耳坠落下的……”他猜测,当时皇帝和明月郡主都没有真正看到嘉宜,否则不会在事后去通过耳坠打听她的身份。大概真如明月所说,只是捡到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