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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要到午时,九龙殿那边终于有好消息传来,说是卫恒终于醒了。温媪高兴道:“这下好了,陛下马上就会来接娘娘回去了。”我却淡淡道:“只怕没这么容易……”果然,很快又有个尹平派来的内侍同我禀报道:“禀娘娘,因陛下昏迷了一夜,未能按时出行去王屋山寻找太后和邺城王,且又召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来看诊,前朝的重臣们已经知道了陛下昨夜突患急症之事。”“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那些重臣们甚至连巫蛊之术的事儿都知道了,正在请求陛下彻查此事,看是谁胆敢谋害天子。”半个时辰后,又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在我椒房殿的寝宫里,就在我的床下,被人搜出一个木偶人来,那偶人头戴帝王冠冕,形貌像极了卫恒,前心贴着张符纸,心口处扎了十余枚长长的银针。这一下,既有人证,又有物证,几乎坐实了我行巫蛊之术谋害皇帝陛下的罪名。其实,我早知便会如此,那素桃必然是已经在我的寝殿里做好手脚了,才敢冲到卫恒面前告发我。只要将太医院的太医全请来给卫恒看诊,那他晕厥之事便不可能瞒得住。在温媪看来,或许我可以趁着卫恒昏迷的时候,先将藏在自己宫中的木偶人找出销毁,也可以不请那么多太医,暂且让赵太医守着他,隐瞒他晕厥的消息,不让朝臣们知道,或许就能逃过这一劫。可是我知道,真要那样做了才是下下之策,反会落人以口实。我只能将一切尽可能原封不动的摆到卫恒面前,看他是会明察秋毫,还我清白,还是会为心障所迷,像前世那样赐我一杯毒酒。不过,即便他当真再赐我一杯毒酒,现下的我,也不怕了!第106章依靠既然卫恒已经醒转,太医也说他的身体并无大碍,我便放下心来,用了些粥饭,便独自立在永始台的画楼上,凭栏远眺,静静等着廷尉来问讯我这个皇后。向来宫中出了巫蛊之术这样的大罪,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形下,既便是皇后之尊,也须依律先交由廷尉问讯审理,再将口供呈交给天子,由圣躬裁定,看是否再亲自审理。眼见金乌西沉,暮云四合,凉风渐起,我正觉得有些冷,想要回到内室,忽然背心一暖,已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拥在怀里,耳畔传来他责怪的声音。“起风了,还站在风口,怎么这般不当心自己的身子?”我慢慢转过身子,仰头看着他。落日余晖的映照下,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那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正定定看着我,不辨喜怒。“陛下的身体……?”“朕不是让尹平差人告诉你了吗,已经无事了。就是怕你会担心,朕一忙完那些琐事就赶紧过来看你。”我抿了抿唇,我知道他会来见我,可是我却没想到,他一醒来就会过来看我。他的这一举动已然胜过千言万语,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再问一问他。“陛下……就不打算亲自问问臣妾吗?”他笑着摇了摇头,握着我的手道:“这里风大,跟朕回去。”待得下了画楼,见他牵着我手径自往殿门外走去,我不由问道:“陛下这是要带我去何处?”“自然是回朕的寝宫,你住在这永始台,朕不放心!”我顿住脚步,“可是妾被人指控犯下大罪,在此事未查清之前怎可——”他打断我,“在朕心里,你从来都是清白的。朕知道你是何等样的女子,慈悲良善,断不会行此恶毒的咒术。若是因朕冷了你几天,你就会咒朕死,那朕先前岂不是白疼你了!”“可是,依律当由廷尉……”他抬指按在我的唇上,“事关朕的皇后,朕不放心让旁人来过问此事。朕已经命内廷令张唐审了那个素桃。凡经他审过的人犯,必口吐真言,再不敢有丝毫隐瞒。”“张唐使尽了手段,那素桃只说是她在枕下发现了一封书信,上面言明她因得罪了你,不日便会被遣送出宫,她若想留在宫内,便需立下大功,比如告发这巫蛊之术。她说那信里甚至连用来诅咒的木偶人放在何处都告诉给了她,同尹平查出来的一样,是在你的床榻之下。”“那封信可找到了?”我问道。卫恒将我扶上辇车,“在素桃房里找到了,看来那写信之人才是真正想要陷害你之人,只怕朕当时的心绞痛也是那人故意弄的鬼。可恨那封信是用左手写就,一时查验不出到底是何人所写,也不知是何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个木偶人放到你的床下?”我有些黯然道:“想来,当是我椒房殿的宫人所为。”卫恒的后宫只有我一位皇后,任何旁的妃嫔都没有,冷冷清清的,想找个陷害我的meimei都找不到,除了我身边的宫人偷放那偶人害我,再不作他想。他将我搂在怀里,安慰我道:“一切都交给朕来查,万事有我。只是既然有人这般处心积虑要害你,且就藏在你椒房殿的宫人之中,朕如何能放心让你再带着几个宫人住在这永始台。”“你先跟朕回去,温媪和采蓝、采绿她们,虽是你最信赖之人,但为防万一,还是先让她们同椒房殿其他宫人一道查验一遍。”我心中感动,依偎在他怀里,“还是陛下想得周全,我全听陛下的就是了。”这短短一日之间,却是大起大落不断,本以为已被逼入绝境,却不想,我身边这个男人竟是始终站在我这一边,不疑不忌,任我依靠。想到昨晚他尚未回答我的那个话题,我正想再度同他提起,却听尹平在辇车外低声禀道:“陛下,小臣有要紧之事要同您禀报,还请您……”卫恒道:“无妨,你只管说便是。”说罢他看了我一眼,虽未明说,可那眼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免得皇后又抱怨朕有事瞒着她。”见他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正觉心中微甜,哪知传入耳中的竟又是一个噩耗。“云阳侯下学之后,在骑马回府的路上,被一辆驴车所撞,从马上摔下来,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他说什么?”我揪住卫恒的衣襟问道,忙要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黑,脑中一阵晕眩,软倒在卫恒怀里。他抱着我着急道:“阿洛,你怎么了,朕这就喊太医来。”“不用了。”我稳了稳心神,勉强道:“我只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受不了,并没有什么。倒是岩弟他,子恒你让太医去给阿弟看看好不好?”他立刻便吩咐下去,“还不赶紧将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太医送到云阳侯府去!”“我也要去!”我同他求恳道。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