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书屋 - 言情小说 - 定风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满面髭须,儿子只是惊讶于他与桓豫之相似,并未看出他真容为何。”

魏熙蹙眉,岳季泽这人她是知道的,当年此人也算是文冠长安的风云人物,他的诗魏熙读过,既能豪放洒脱,又能缠绵悱恻,难得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他竟写的皆不俗,不只魏熙,便是皇帝也是喜欢他的诗的。

皇帝是个爱好音律文赋的风雅皇帝,当年惊艳于岳季泽的诗文,曾传召还是白身的岳季泽,本是想要谈诗论赋消遣一番,没想到岳季泽不仅对答得宜,对时政还颇有见解,很得皇帝心意,于是皇帝破格提拔,短短半年便任了中书舍人,赐勋轻车都尉,可谓是风头正劲,前途光明。

魏熙看着眼前这个历经多年风霜却风度不减的男子,心中一叹,可惜。

可惜他先是个名满天下的文士,才是个得皇帝青眼的官吏,他能在诗书风流里徜徉自如,却适应不了官场诡谲,在被论罪前已是有多次在皇帝面前闹的不好看了,皇帝惜才,他才能保住官职,直至与他交好的侍中韩辞因通外谋逆之罪被论处。

关于韩辞通敌之事,魏熙一直是怀疑的,韩辞当年与李承徽同理政事,虽说没有李承徽手段多,但资历品行却不是李承徽能比的,魏熙怀疑,朝中众臣也怀疑,但无人敢在朝堂上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唯有岳季泽一人,为韩辞多加辩护,可惜他的话并不能使皇帝回心转意。

中书舍人有起草诏书之责,于是韩辞多加拖延,企图延缓时间,寻找转机,后来不知怎么了,竟毁了处置韩辞的圣旨,这下可彻底惹恼了皇帝,按律判给他定了死罪,结果去押岳季泽的人还没到他府里,他就留了一封绝命书投湖了,打捞了好些天才寻出一具被泡的看不出形貌的男尸,经岳府家奴确认,这男尸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岳季泽的,于是这案子也就了结了。

岳季泽身死的消息一经传出,坊间便极为轰动,更有许多文人写诗感怀悼念于他,连天妒英才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惜再轰动的事也抵不过时间,这许多年过去,怕是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他了。

可没想到,在人快要把他忘光时,他却出现了,还是一举就出现在了皇帝眼前。

魏熙想着,眉头缓缓蹙起,庇护一个不敬皇帝的死囚,这罪名可是比诬陷朝廷官员更重,也更惹皇帝厌恶。

在洗清魏潋陷害程彦的罪名前,不论如何,都不能让皇帝继续审岳季泽了。

魏熙对魏灏道:“大哥还真厉害,随便审一个家奴就能寻到岳季泽,也亏得大哥肯信一个小小家奴的话。”

魏熙说罢,看向皇帝,娇声抱怨道:“阿耶可知道,我今日去程家可是累得很呢,又是寻医,又是唠叨的,虽说在她们嘴里撬出些不一样的,但太匪夷所思了,我现在都不敢信,想着要寻了大哥一起审呢,没想到大哥这就来了。”

皇帝的视线从魏灏那移到魏熙身上:“嗯?那你说说你是审出了什么。”

魏熙顿了顿:“要不让她们来说吧,事关重大,我已经把她们安置到宫外了,只等阿耶恩准就让她们进来。”

“你倒是比太子守规矩。”皇帝淡淡道:“既然你都将人带来了,就让她们进来吧。”

魏熙对陈敬道:“快去将人带来,别耽搁阿耶时间。”

等陈敬出去了,皇帝看向岳季泽:“想不到朕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起死回生之事,还真是有幸,你不妨说说,你是的了哪路神仙相助的。”

岳季泽道:“回陛下,是草民怯懦,并非是神仙庇佑。”

皇帝俯身看着他,唇角一勾:“怯懦?朕还以为天底下就你最是铁骨铮铮了呢,当年你混账事可没少干。”

皇帝说的混账事可不是别的,而是指岳季泽常与他唱反调的事,对于皇帝来说,天底下最混账的事莫过于不听他的指令,这样的刺头,皇帝竟容了他半年,可见皇帝真的是位仁慈的好皇帝,至少皇帝心里是这样觉得的。

岳季泽闻言摇头,眼里带了些柔色:“草民曾也大言不惭的以松竹自喻,可心有挂念,终究是坚忍不起来的。”

皇帝听了似有些感怀:“柔媚解语的女子最是消磨人的心志,没想到连你这个硬骨头都栽在这上面了。”

已经阔别近十年的君臣一朝相见,竟意外的和谐,好似殿中跪着的这人不是身负死罪的逃逸之人,眼下之事也不是事关皇子的审问。

魏熙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郁闷,温柔乡英雄冢的道理,皇帝明白,却依然沉浸在其中,仙位难登的事实皇帝更清楚,却依然乐此不疲的修炼吞丹,妄求千秋万代。

既知晓其中利害,为何还要放任自己呢。

魏熙不能理解皇帝所想,却知道,曾经励精图治的皇帝,已经没有兴致再去理政了,人闲下来就必然要去寻些事情做的,而用来打发时间的事,通常不会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魏熙想着想着,突然想到柳芳仪那张千娇百媚的脸,顿时心中一阵恶寒,她老了应该不会有宠妃,但有没有面首就不一定了,难道要她拿奇珍异宝去讨一个只会撒娇,一点脑子都没有的男人?

魏熙忙摇头,她老了哪怕累死都不能闲下来。

她回过神,揉了揉头,便见陈敬引着程家的妇人和阿宝走了进来,许是太过奔波,仅过了一两个时辰,那老媪的面色就越发差了,先前还有点活气,眼下却真像快要入土了一般。

魏熙看着老媪觉得自己有些欠考量了,应当先让苏井泉给她开一贴药喝下去,免得一会撑不住。

皇帝也看到了老媪面色不佳,仍让人拿了席子扶老媪坐下,待人坐安稳了,他问道:“阿熙说从你们嘴里问出些和上次不一样的,你们说说是什么?”

魏灏看着老媪,面上不显,心中却很是烦躁,按他的安排,这程家的人,告完状回去就该被魏潋派人灭口了,这两个妇人,既能因他许的好处而冒死来告御状,也能因别人而坑他一把,魏灏看向魏熙,魏潋对她倒是舍得,那样的好手都肯借给她使唤,那几人可是连他的人走近一些都能察觉的,叫人一点可乘之机也没有。

老媪领着妇人与阿宝叩首道:“请陛下恕罪,前些日子,有一男子深夜造访,言他家主人可为我夫君洗清冤屈,说只要老身婆媳二人按他说的做,就必然能得偿所愿,老身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

老媪说着目中含泪,言语哀切:“老身自知罪不容诛,所犯之事皆是因老身贪得无厌,与菱娘和阿宝无关,还请陛下明断。”

老媪说完,魏灏当即上前道:“阿耶,儿子看这老媪分明就是个贪得无厌的骗子,当日她既能因他人许利将事情闹到阿耶面前来,今日她的这番话也难保不是收了谁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