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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女儿虽不识字,却极为敬爱自己的夫郎,慕他才华,为傅蝉cao持家务,让他专心著书。两人情投意合、相亲相爱,寓居京城一方寸之地,一家两口,倒也过的安乐。昨夜傅蝉研习医案至二更天方才睡下,睡到三更全家被人拍门叫醒,自己更是从床上被揪了起来,套上件棉衣就被半拖半拉进了皇城。睡得太晚、起得太早,一路赶来又正是最冷的时候,整个人连身体带脑子都还是僵着。进了甘露殿,被暖气熏了一会才逐渐回过来。他偷偷掀起眼帘去瞧榻上的那人,猜这位约莫是林贵妃。李文韵一路上已经与他讲了许多,宫中值夜的尚药局女医向皇帝推荐了他。这妇科病症从来不被重视,也无人去精修。山中无老虎,才让猴子称了大王。傅蝉额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却不敢去擦,他虽研习妇人身上的病症许多年,心得颇多,甚至略有薄名,但也不敢妄称大家。不知哪位英雌豪杰,如此看好他?将如此一个天大的毒馅饼,送到他面前。好在,宫门一开,尚药局的太医都入宫当值,听闻昨夜发生的事情都赶了过来。皇帝已是病急乱投医,哪个先来就让哪个先看。这些人都是医学大家,医术不凡,经验老到。如今正聚在一起给贵妃诊脉,一群人甚至调出了林淡秾入宫时的医案翻阅。其中更有不少熟人,一直为林淡秾诊脉调养,对其身体状况了若指掌。先前黄女医已经为他们描绘过一遍自己诊出的病状,但显然这时候也插不上话。而傅蝉作为太医署的官吏被举荐进宫,此刻却也还要排在后面。他也不急,不着痕迹地去看那位“病人”。床榻上,林淡秾吃的麻沸散已经起了作用,陷入了沉睡。她呼吸起伏平稳,表情也趋于和缓,只有眉头的褶印还未消下,可见苦色。侍女为她擦汗更衣,将浸湿的被褥都换了去,也没有惊醒对方。望闻问切,傅蝉只这一看便知这位林贵妃只怕不是小病。虽不能见舌眼,却能看到这位面如金纸,唇色成紫,这绝不是什么好征兆。不过,他转念想到,也许也可能是痛经。虽然他也没见过痛成这样的气色的,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是吗?兴许就是天生这样的体质。那边,尚药局的太医已经商量出结果了,一人代表回禀道:“陛下,娘娘应当是体虚不畅,而导致经水不利,故而才如此。”陈衍看着林淡秾,问:“那为什么以前没有这样?”太医答:“臣查过娘娘入宫至今的医案,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方才已让医女为娘娘检查身体,也没有发现什么病状;再问起居,近期饮食减量外并无失常之处。况且娘娘之痛,只在腹处,故得结论,应当是经水不利,静养即可。”他一顿,又加一句:“若疼,可以麻沸散丸止之。”“那为什么先前的女医说贵妃腹部有肿块,许是恶疾?”太医解释道:“昨夜值夜的黄女医才入尚药局,许是摸错了。臣方才让黄女医去摸,她也不能再摸到。”女医黄氏站在一边,低垂脑袋,被如此说竟也没有出声辩驳。陈衍扶额,太医说得仿佛没什么问题,但他始终心神不宁。事关林淡秾,如何不让他紧张?片刻之后,他忽然想起些什么,唤李文韵:“李文韵,我让你从宫外带来的人呢?黄女医举荐的那个。”李文韵应声而出,将傅蝉带上前去。傅蝉跪地又行一遍礼:“太医署医师傅鸣,见过陛下。”傅鸣,字蝉。“你过来,给贵妃看诊。”陈衍打断了对方的问安。傅蝉乖乖上前,他观舌、看眼、探脉一应俱全,眉头却越皱越紧。忽然出言:“陛下,不知能否容臣观一观贵妃娘娘的医案。”“可。”陈衍允了,便有内侍将医案拿给傅蝉。傅蝉翻开第一页开始慢慢看起,确实如同太医所道。林贵妃入宫之时有过诊断,身体并没有什么差错、甚至可称得上健康。但而后几年,医案较少只有隔了许久例行的诊脉也瞧不出什么大问题,只除了身体越来越寒之外并无特殊之处。结合贵妃的经历便知,这段时间她应当是在掖庭居住,这样一来倒也解释的通。直到今年得了皇帝宠幸,这医案才渐渐多起来,但基本也就是体虚、心智不畅等几点。但其中有一些词引起了傅蝉的注意——经期延长、紊乱、大量增多……傅蝉合上医案,闭目深思,他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陈衍自他开始诊脉看医案时就紧紧盯着傅蝉,他既希望对方别诊出什么,又希望他能诊出什么。最好,是个不妨事的小病。愿要一场虚惊,也不想……陈衍还没想到是什么,傅蝉已经又开口问了:“臣斗胆问,不知娘娘娘娘在室之时行经如何?和现在一样吗?另外,不知可有人知娘娘经水究竟是呈何状的?”陈衍一愣,林淡秾孤身入宫,未带任何仆从与婢女,这些前事他也不问,自然一概不知。至于最后一个问题,甘露殿里贴身伺候林淡秾的宫人倒是知道的。但这毕竟是私密事,见皇帝颔首许可后,才由处理这些事情的一个宫女上前对傅蝉耳语几句。只见傅蝉眉头越皱越深,陈衍冷声道:“贵妃究竟有什么问题?”傅蝉嘴里发苦,不知道怎么说,他越见贵妃的症状便越想起自己以前见过的病例。像,却还不能断。陈衍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尚药局的太医,仿若立在孤仭之上,四处皆是悬崖峭壁。心中莫名的情绪似乎在催促着他,靠近状似花团锦簇的另一边,粉饰太平。那是恐惧,因为畏惧而不敢面对真相,乃人之常情。但陈衍不是!“你,说。”他说:“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傅蝉闭眼心一横,伏地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陛下,臣请求亲自检查娘娘贵妃的身体。”……片刻之后,陈衍道:“准。”他复又道:“黄氏陪同他去。”他便是在门外汉,也知道身体中有了肿块绝非好事。陈衍从不忌讳就医,更况乎事关林淡秾。倘若果真如黄氏所说是恶疾,宁愿发现早些治疗,也好过到最后才知道,救之不及。当断,则断!……那边,林淡秾忽然发出一声低吟,陈衍快步走过去看。傅蝉隔着寝衣按着林淡秾的小腹处,也怔住了,他见头顶一片阴影下意识抬头。皇帝目光中带着询问,傅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精于妇科,手中诊过的女子不计其数,但要知道,这时候哪里会有那么多妇人有病症,又有哪里的妇人能够丝毫不畏让一个外男对自己上下其手检查身体,收集病例?只有在一个地方,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