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9
示意我来继续,那男子也不再推托,笑着将碗和叶片都交到了我的手上。一叶又一叶,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将那普通人五分钟便可以喝完的小半碗米汤尽数喂入狸猫的嘴里。我用拇指替他轻轻拭了拭嘴角,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腰背一阵酸疼。想到自己昏迷的时候他们或许也是这样给我喂食的,便觉得很是过意不去,自己才做了一次腰便酸成这样,难为他们同时照顾我和狸猫两个人。我回头朝那对父女感激一笑,却愕然看见木门洞开,外面挤了一群大大小小衣着鲜艳的孩童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回头,小鹿一样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有几个孩子比较大胆,似乎想要挤进门来。那父亲却朝他们摆了摆手,指指狸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小姑娘却按捺不住了,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拽着我便出了门,一群孩子立刻叽叽喳喳地将我们团团围住,那父亲颇无可奈何地跟出门来,轻轻掩上房门。“阿山、三仔、包鼓、八米……”小姑娘挨个将那些孩子指了个遍,似乎在给我介绍他们的名字,然后,她指了指自己,“巧娜。”最后,她又指了指正从楼梯上下来适才见过的那个小伙子,说:“巧星。”原来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巧娜”,那个叫“巧星”的小伙子和她长得有七分相像,又貌似同姓,应该是她哥哥。巧娜最后将手指停在我身上,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我,我笑了笑,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她,“安薇。”仿佛知道我的名字很让她高兴,她开心地拍了拍手对着那群孩子重复了两遍:“安薇,安薇。”我忽觉衣摆有些向下坠,低头一看,是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睁着麋鹿般的大眼望着我,攥着我的衣角试图引起我的注意。我弯腰蹲了下来,他伸出小小的手试探般摸了摸我的右脸,我也摸了摸他的脸。他见我摸他脸突然开心地“咯咯”一笑。其余的孩子也都凑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摸我的脸,连巧娜也上来摸我的脸,我一时被他们的热情有些吓到。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族群里“触颊礼”是表示友好的意思。而此时,适才楼上还空无一人的圆圈状回廊上已站满了围观的女子。她们和巧娜一样戴着银饰身着五彩罗裙,只是发髻略有不同,有的和巧娜一样是发辫盘髻,有的则是直接绾成蝴蝶状发髻。她们手上有的拿着梭子,有的捧着簸箕,有的端着淘米水……显然是家务活做了一半还未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活计便赶来看我这个方外来客。我发现这里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眼睛会笑。一个笑意还没来及到达嘴边时,眼睛便会先笑开来。此刻,数十对这样笑如春花的眼睛关注着我,让我有些暖融融的受宠若惊之感。巧娜的父亲走了出来,对她们说了句什么,她们应和了一句,便朝我挥挥手分头走开继续各自的忙碌。巧娜的父亲似乎很有威望的样子。之后,巧娜找来一双草鞋让我穿上,便和一群孩子簇拥着我出了这圆环状的楼。楼外是青翠绵密的青山,而这栋楼便在这郁郁葱葱的环绕围抱中央。站在楼外我才看清这栋楼的真面目,黄土浇筑而成的外壁密密实实,屋顶上覆盖着黑色的瓦片和厚实的棕榈叶,整栋楼酷似游龙首尾相接,宛自天然。这种建筑最大的特点便是像碉堡一样坚固,易守难攻,且由于墙壁厚实,冬暖夏凉,抗震性能极好。巧娜和孩子们带着我分开一片密林来到一处清澈的潺潺小溪边。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溪水,又做了个睡觉的动作。我猜她的意思是他们是在这条溪水边捡到已经昏厥过去的我和狸猫的。当时我随狸猫跳下船头的那一刻,根本没有想到还有生还的机会。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竟将我们送入了这条小溪给带到这个地方。估计这条小溪是樊川江的支流。巧娜在地上画了一个弯弯的月亮,之后又从月亮里画出一条蜿蜒的曲线,她兴奋地指着我又指了指那月亮。我有些晕,难道他们认为这溪水是从月亮里面流出来的?难怪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如此兴奋,想来以为我和狸猫是从月亮里顺着这溪水被冲出来的了。我摇摇头,她却有些生气地鼓起嘴,固执地点了点头。我又摇摇头,她又点点头,这小姑娘真是有意思。见我不与她争辩后,她便又开心地拉了我的手将我带回土楼里。进门前碰到了一群头上缠着各色头巾的男子,有的提着野猪,有的拎着兔子,有的背着粮食。巧娜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当然,亦不忘向他们介绍了一遍我。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却不像过去那些男子一样满是惊艳之色,而是流露着一种天然淳朴的真挚憨厚,让我觉得很是放松,为自己没有被他们当成异类而感到由衷的快乐。一踏入门,巧娜便唱歌一般吆喝了一声,适才屋内的女子们闻声欢快地奔出门来分别迎向那些男子。看来是她们各自的丈夫。这些夫妻回屋前都对我举了举手中的猎物,似乎是在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共享晚餐。我笑着朝他们鞠了一躬表示谢谢,却摆了摆手。我此刻最想做的是去看看狸猫醒了没有。掀开帐帘后看到狸猫仍旧紧闭着凤目。为了方便照顾狸猫,在我的要求下,巧星帮我在狸猫的屋内支了一张临时的小榻。每天,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端来清水帮狸猫翻过身子擦拭一遍后背,给他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以免他因为后背长期贴床长出褥疮。之后,我再将巧星采来的草药用药杵捣烂敷在狸猫的后脑勺。摸着那一天比一天小些许的肿块,我宽慰自己,虽然他现在还没有醒,但是,等肿块消失的那天一定会醒过来。而我发现了一种比叶片喂粥更好的方法。成年的鸟总是将反刍后较细腻的食物通过嘴喂给小鸟。在没有外人时,我亦学着将米汤含入口中待温度适宜后再哺入狸猫口中,这样会比叶片喂食快上好几倍。狸猫的唇总是冰冰凉地紧抿着,牙关也总是紧闭,我只有用舌头将他的牙齿撬开后才能勉强将米汤送入他的嘴里。每次喂完一碗米汤,我都会脸颊发烫,我想应该是这粥太烫了,下次应该放凉些再来喂他。不知道我怀着紫苑昏迷的那大半年里宫女们是怎么喂我的。以前,看着紫苑总是会让我想起狸猫,如今看着狸猫狭长紧翕的双目,我又总是不能克制地想起紫苑。他们的眼睛真的很像,紫苑睡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眼如墨勾,眉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