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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沈寂彻底无语。坐在一旁,长腿轻轻交叠,沈寂睨她:“辉姐人怎么样?”——辉姐是安安现在的经纪人。安安一开始没想这么快签“卖身契”,谁知“拾光”这个角色试映的反响不错,就有片约找上来。辉姐是沈寂介绍的,行动力迅速,给力。但是太过给力,管的多、管得宽。安安嗜辣,她怕安安长痘痘,连这个都要禁止,时常耳提面命:“身为一个女明星,要有管理身材的自觉。”安安便脱了外套,大喇喇向辉姐展示:“我身材好,不怕。”辉姐就捏她的腰,捏她的胳膊,面无表情的说:“瘦是瘦,都是赘rou。以后每天锻炼一个小时!”以至于现在一想到辉姐,安安就脑袋痛,她问沈寂:“还能换么?”沈寂嘁笑:“想得美。”坐了一会儿,沈寂说:“走了。”“嗯。”安安毫不在意。沈寂自讨没趣,偏又要问:“什么时候回北京?”安安说:“等这段宣传结束。”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安安下巴垫在沙发上,她望着外面。他们今天住在金鸡湖附近,是一个园林式酒店。梅花窗外柳绿蕉红,柔风拂过,是与北京完全不同的娇媚。安安思绪不由自主飘向更南的南方。那里四季温暖,那里时常下雨,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下雨…………高大的丛林里密不透光,刚下过雨,雨水沿着树梢不停往下滴,滴在脸上,滴进脖子里。满地泥泞。前面的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跑得格外艰难。慌张回头之际,他不忘说,昂哥,你别管我,自己快跑。下一秒他就愣住:昂哥,你真的是警察?!那把刀直接捅进来,还有那支枪,砰地一声——床上的人睁开眼。窗帘拉上了,只能透进朦胧的微光。呼吸略微急促,视线渐渐收拢,转到旁边的床头柜,闹钟显示五点三十七。六点不到,他醒了。他醒得越来越早。走廊已经有人开始忙碌。陆昂坐起来。隔壁床的人昨晚一直咳嗽,睡得并不安稳。陆昂趿上拖鞋,起身,走出去。拧开门,走廊里一片白色,忙碌的人也是一片白色,他自己身上亦是蓝白条纹的长衣长裤。“十二床,今天醒这么早?”经过的白衣天使朝他微笑。陆昂弯了弯嘴角。她又问:“感觉怎么样?”“还行。”陆昂慢吞吞的说。白衣天使叮嘱他:“今天是主任查房,别乱走啊,另外——不许偷偷抽烟。”陆昂笑了。他走到护士站,拿起一份报纸。目光落在报纸上角的日期,他仍有一瞬恍惚。右手折起报纸,陆昂回病房。刷牙,洗脸,他慢吞吞下楼,吃早饭。医院食堂早餐花样不多,陆昂每天固定要一份粥、一个包子和一叠小菜。报纸看了前面三版,再往后,翻到娱乐版面,陆昂停住了……今天是主任查房,上午九点准时开始,病人家属在八点半就被请了出去。走廊里,主任、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如临大敌。一间房一间房过去,到了其中一间,看着空的十二床,主任疑惑:“人呢?”角落里,有人结结巴巴的说:“早上还看见他……”*春夏之交,嫩芽在暖风中飘摇,温柔扑面,整座城市正在不急不缓苏醒。街边商铺开了一半,商场没有对外营业,至于电影院,最早的一场也安排在九点。电影院外贴满了海报,有人驻足端详。那是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海报很大,他站在海报底下,平视右上角的人。那是一个正面特写镜头。他静静看了很久。八点五十分,他走进电影院,买票。这个时间点电影院里没什么客人,卖票员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对着迎面走来的人,他渐渐止住动作。来人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过去,能看到凶狠的青茬。他个子很高,肩膀微微往下垂,眉骨还有道伤口。卖票员问:“看什么?”那人说出电影名字。觑了觑他,卖票员终究小心提醒:“这是部文艺片。”“没事。”他淡淡的回。不是周末,整个放映厅就他一个人。坐在正中央。广告狂轰滥炸结束,全场灯光在九点准时暗下来,聚成一道刺眼的光柱,从前往后,直射至宽大的荧幕。他坐在那儿,坐在正中间,认真的看。先是龙标,再是制作发行公司,然后——徐徐切入电影。宽大的荧幕上,画面随着镜头慢慢往深处推进,是金黄的大片麦穗,伴随着清风欢快的摇摆,旁边有浅浅向南的清澈小溪,再远处是笔直的柏油路。越过溪流,有个纤瘦的人躺在那儿。身下有血。她已经死了。一个名叫拾光的少女在片头就死了。警察和记者循着她留下的踪迹,从众人口中一点点剥开她的过往,窥探拼凑她和一个男人的爱情,直至那个男人离开人世。拾光活在众人的回忆里。她冷漠,她彷徨。她对他笑。她对他哭。和过去一样。电影院里不能抽烟,他指间摩挲的那支烟颤了颤。他静静看着她。直到最后一幕结束。大灯骤亮。安安的声音从环绕的音响中一点点流淌出来,清冷而凉。他没有立刻离场。他独自坐在那儿,在她的歌声里看完了所有的片尾字幕。她的名字一共出现两次。拾光陆安片尾曲演唱陆安“没了,没了,后面真没了。”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停催促。他起身,慢慢走出去。卖票员对这人很有印象,如今看他往外走,又忍不住多觑一眼。只见他走下台阶,走到外面,停住脚步。他对着一张海报。他只看右上角那个人。那个位置,是安安正面的镜头。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造型。长发烫成大波浪,衬得脸越发小。三年多没见,她长大了,漂亮的眉眼长开了,和过去不一样了。视线再往下,她脖子里戴着一条颈带。黑色颈带细细窄窄,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个金属搭扣。陆昂耳边是她在唱歌。她在唱,我们终将相逢,我们终会重逢。无论天堂,或是地狱。……“你想出院?”主治医师皱眉,“可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