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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敬你这个‘奇女子’一杯了。”桓是知连忙从座位上起身:“皇上见笑了。”“快坐下,是知。我们这就是老友之间叙旧,不必拘谨。”臧爱亲笑道,“你和文才在我和陛下眼里啊,就像亲弟弟亲meimei一般。你们之间的经受的苦楚和误会,我这个做jiejie的都知道。那位马夫人……不,应该说是王家小姐的乌龙,jiejie也知道。只可惜,虽然身为皇后,对这些私人的儿女情长,也是爱莫能助。如今,看到你们两个终于又走到了一块儿,jiejie这心里啊,比什么都高兴……”都知道。桓是知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三个字,又想起臧爱亲之前提及王蓝田的口气,内心愈发确定,这些年来,至少是近两年,一直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动向。“你这个jiejie是高兴了。”刘裕道,“可朕这个做大哥的心里,可就不好受了。文才你这性子啊,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倔。朕派了那么多个大臣做说客,想让你打消请辞的念头。可你,却铁了心要和解甲归田。你们是逍遥自在,成了神仙眷侣了,只留下朕孤家寡人一个,在这里cao持国事。以后,谁人还能替朕上阵杀敌呢?”“皇上真是太抬举文才了。”马文才道,“承蒙皇上厚爱,文才才能在这几年立下一些小小的功劳。如今北境战事基本平息,百姓们也需要休养,不宜擅动刀兵。就算再生动荡,我大宋朝人才济济,多的是比文才优秀的将领。皇上自己就是一位不世出的将帅之才。回忆之前的大小战役,文才都时常觉得侥幸,幸亏对方军中没有陛下这样的将军。否则,文才都不知道败了多少回了。”这番恭维,并不全是虚假,甚至可以算得上客观。可桓是知还是暗自纳罕,马文才何时,竟也会承认自己不如人,会说这样的“好听话”了?无人不爱听好话。刘裕也听得大笑,道:“过去只看到了你带兵打仗的本事,却没发现你也这么能说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见到是知,这嘴巴都变甜了。”臧爱亲接了话,调侃道,“陛下,你适才没见,文才可一直拉着是知的手呢。若不是要拿酒杯,拿筷子,只怕他一刻都不舍得放开呢。”心中紧张,桓是知一直无法放松下来。但臧爱亲那调笑的眼神还是让她脸上一红,羞道:“jiejie可别取笑我了。”“如何是取笑呢,这是羡慕。”臧爱亲这回眼中,似是完全的真诚,“jiejie活到现在,才彻底明白。什么功名利禄,锦衣玉食,都比不上同爱人的朝夕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双人。jiejie活到现在,眼瞧着也快到头了……”“又胡说。”刘裕打断道,“你再这么乱说话,朕可要不高兴了。”“陛下不高兴,臣妾也还是要说的。”臧爱亲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谁都忌讳,所以我们都讳言生死。可是陛下,臣妾如今才醒悟,有些话一定要趁着还能见面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说出来。这样,才能不留下遗憾。”刘裕的脸色并不好看,却没有再制止她,只是闷闷地灌了一杯酒。“为君之道,臣妾不懂,也不敢多劝陛下什么。”臧爱亲道,“但文才适才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百姓们确实要休养生息了。这几年,陛下也确实是这么在做的,轻徭薄赋,稳定大宋时局。如今北境已定,更是令臣妾欣慰。陛下定会是一个明君,臣妾不担心。臣妾只担心,在臣妾走以后,陛下心忧难过,伤了龙体……就比如,像现在这般,一杯一杯地灌酒……”刘裕的酒杯已经到了嘴边,听见这句话便又放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既然是天子,陛下的身子,便不只是自己的。而是大宋的,是整个天下人的。”臧爱亲柔声道,“陛下可一定要保重。”“是。”刘裕的声音闷闷的,“朕都依你。”臧爱亲淡淡一笑:“还有,臣妾走后,亦不可过分骄纵兴弟。”刘裕道:“好。”“还有,切莫为难任何为臣妾诊病的御医或者大夫。”臧爱亲看了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王兰,“生死有命。这是臣妾自己的命数,陛下可不要迁怒于他人……”“好,你放心。”刘裕看着她,“好了,别说了,你今日也乏了,也该好好休息了。”“是啊,乏了。”臧爱亲脸上又是那样淡淡的笑,“臣妾是该休息了……”宫人扶着皇后上榻安憩。两日之后,皇后薨。悲痛之余,刘裕下旨为臧爱亲单独立庙,并使其与自己六代世祖的亲庙共同组成天子七庙之制。武敬皇后臧爱亲,成了自古以来第一位列入开国皇帝“天子七庙”的女子。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批评,但还是有不少儒学大家私下批评刘裕此举“不尊旧礼”、“皆堪骇人”。但桓是知心中,却真真切切地,溢出了感动。至少,在臧爱亲面前,他可以暂时不做那个“压抑感情”的,“天下人的”帝王。他只是一个,希望将自己的结发妻子的灵牌供入刘家祠堂的,普通的丈夫。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写错时间了……我一直以为19:00我已经发出去了……第一百章软肋那日酒宴之后,王兰很“识相”地先二人一步回了医馆,留下二人慢慢地往回走。二人出了宫门,却不往大路走,而是绕了一条小路,一边轻声说着话,一边慢慢往前踱。太久太久,没有和心爱的人单独相处了。就这样,在天地之间,同爱人牵着手。心好像是空的,空得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伤痛;心却又好似满得不能再满,人还没回过神,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就叫作幸福。不管说什么,甚至什么都不说,这样牵手漫步,就是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奢侈。不知过了多久,桓是知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叹道:“你说,这宫中之人说的话,到底那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呢?”皇后适才对自己的“演”的“好戏”,有几分真实的威胁?又有几分真实的心疼和羡慕?皇帝无法消除对马文才的猜疑和忌惮,可他的不舍与挽留,能说是完全虚伪,没半丝真心吗?马文才出宫后的补充解释与桓是知料想的出入不大。虽然他早就动念想请辞,但那封奏章写得倒也不是完全的洒脱与甘心。这大宋的江山,是刘裕的,可也是他马文才真刀真枪,舍了命陪他打下来的。就这样割舍,说没有不舍和疼痛,一定是骗人的。“只是,请辞已经是我唯一的退路了。”马文才道,“你不知道,在此之前,皇上已经不止一次地暗示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