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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块面饼吃下去,他站起身来拍拍手。“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外面替换陈长安巡逻。”************昏昏沉沉醒了过来,秦诺感觉眼睛发酸,仿佛上下眼皮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瞪瞪了半天,终于睁开眼睛,投向光线传来的方向。自己身在一处昏暗空间里,四面墙壁和天花板有着浑圆的弧度,青灰的颜色,是一处帐篷,对了,自己还在北朔的地界上呢!风雪交加的逃亡之路,死咬不放的追兵,还有命悬一线的裴拓……秦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然后他转过头,就看到了裴拓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呃……两人怎么离得这么近?实际上,他正合衣躺在裴拓的身边,鼻端还缭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和金疮药传来的苦涩味道。身上盖着一件披风,是晏畅的。秦诺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这才想起,自己替裴拓动完手术之后,精疲力竭,几乎一坐到地上就迷迷糊糊人事不知了。应该是晏畅将自己挪到了这上面吧,这几个寒酸的营帐,只有这一处有个干草堆积的床。也只能将就着和裴拓挤一挤了,幸而这一处草堆还算宽敞。秦诺掀开身上的披风,想要下去,又回头先看了看裴拓的脸色。还算和缓,再伸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幸好,虽然还是热着,但温度已经比昨日感受到的低一些了。武道中人的毅力和精神力果然远胜常人,放到前世那个地方,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术,患者多半撑不住。只是暂时也不能掉以轻心,后续的失血和感染都是难题,还得看接下来两三天的情况……正想着,突然感觉掌心发痒。是裴拓竟然凑巧醒了过来,眼睫毛颤抖,擦在掌心里。秦诺连忙将手收回去,笑着招呼道:“你醒了。”裴拓盯着他的手,又落在他脸上,半响挪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他脸颊忍不住有些发红,却又很快变白,眼神黯淡下去。秦诺倒是满心坦然,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心里的纠结,爽快地从床上跳下来。这时候,门帘一动,是姚星旭端着一筐木柴走了进来,见到秦诺已经起来了,欣喜道:“皇上,您醒了!”连忙搁下筐子,接过秦诺递过来的披风搁在一边,说道:“陈长安煮了粥,一会儿送进来,皇上先略微喝点儿。晏畅带着人去附近查探情况了。”走到近前又看到裴拓也醒了过来,更是大喜过望。晏畅这几个人,竟然还有精力出去打猎,秦诺心念一动,问道,“朕睡了多久?”“皇上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幸而我和晏畅都试过皇上的脉搏,并无异状,不然还真吓得够呛。”姚星旭笑道。睡了这么久,自己还真是累得惨了。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晏畅等人也轮流休息过了,他们习惯了战场的艰苦生活,短时间的休息就恢复了过来,今日已经轮流出去周围查探,并搜寻食物了。得知秦诺醒来,裴拓也退了热,众人无不欣喜万分。不一会儿,陈长安将粥送了进来。秦诺接过来,说是粥,其实只是面糊糊一样的东西,就是将随身的干粮在水里煮透了,但能吃到热食,已经是这几天来的头一次了。姚星旭凑到床边,也喂了裴拓几口。裴拓问道:“刘柚两个呢?”“之前他们两个替你熬夜擦拭酒精降温,都一宿没睡,刚刚被我撵出去睡觉了”。姚星旭笑着说道。秦诺心中一片黯淡,战场之上,不可能不死人,但裴拓一行,三百号精锐,如今竟然只剩下他们三个幸存,还有一些失落在战场上生死不知的,实在是万分惨烈。回想起之前并肩作战的那些年轻人,秦诺心头酸楚,若这世上,再也没有战争就好了。哈,这场仗,明明是自己率先挑起来的。心情复杂,他掀开门帘,走到外面。一天一夜的昏睡,又是暮色时分了。天边阴云密布,只怕不久又是一场大雪。之前记得在横刀城内,李祎还感慨,今年入冬以来北疆少雪,如今看来,是要将这前半个冬天欠着的雪,都攒在后头一起落下来呢。只是如此暴雪,北朔受灾必重,不知多少人要流离失所。眼前的帐篷便是明证,否则不可能抛下如此重要财物匆匆出逃的。只怕是牧民眼看着迟迟不下雪,所以冒险出来放牧游猎,没想到一朝暴雪临头,只能匆匆逃回城内,连帐篷都没来得及带走。暴雪之下,北朔缺衣少粮,必定要南侵,自己的战略并没有错,他不应该就此动摇。短暂的矛盾之后,秦诺迅速调整心情。陈长安正在营地外面跟几个士兵交待着什么,见秦诺出来,连忙行礼。秦诺抬手道,“不必了,在这边无须计较这些礼数。对了,以后对我的称呼也改了,不许再叫皇上。”这是他昨晚就想到的事情,不能让自己流落北地的消息传出去,就算是自己人内部日常称呼,万一被别人听去一鳞半爪就不好了。所以他自己都改称了我。陈长安明白这件事的意义,立刻尊了命令,吩咐士兵去通传,全部对秦诺改称公子。连同日常举止动作,也不能再有太过尊崇的表现,以免露出行迹。之后秦诺也没有闲着,雪地上的营帐有五六个,他挨个走进去翻找。陈长安陪在身边,问道:“皇……公子要找什么?”“有没有合适的衣裳,总不能继续穿着这一身吧。骑马都不方便。”秦诺提着裙角笑道。陈长安赶紧别开视线,之前披着斗篷还好,如今没了斗篷遮掩,这一身金灿灿的长裙确实……幸而如今晏畅带着大多数人去后头打猎了。陪着皇帝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身衣裳。小牛皮制成,北朔这边流行的武士服款式,衣服很旧了,但还算干净。秦诺迫不及待更换下来,顿时觉得身上清爽了不少。翻找的间隙,一样东西从衣服里面滚了出来,跌在地上。秦诺弯腰捡了起来,是一只陶土做成的乐器,模样有点儿类似于后世的陶笛,幸而没有摔碎。仿佛是搁在这里很久了,连同这一身衣服,都有一种时光流逝的错觉。见猎心喜,秦诺将那只陶笛塞进了怀中。出了营帐,晏畅率众返回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附近十几里地,都没有北朔的兵马在活动,当然牧民也少的出奇,只有一些被抛弃的帐篷。另外还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些尸体,应该是这些帐篷的主人。这一场暴雪来的太快太急,冒险出来放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