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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忍住,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对面的裴翎随手拿起旁边的折扇打开,行云流水般扇面轻扫,水雾就全数收下。然后折扇合上,放到一边。全程举动轻松惬意,宛如刚才调制茶水一般优雅自在。“对不起,茶水有点儿烫。”秦诺一脸正经地压下了满心尴尬,竭力让自己不要去看那搁在旁边正在渗水的折扇。只有后面陪客的曹琦在心底悲鸣了一声,我的扇子啊,那可是白大家的孤品啊!裴翎笑着说了一句:“是裴某心急了。”心急的是茶水,还是婚事。秦诺不敢问,也不想问。清了清嗓子,他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其实我已经定亲了。”“可有婚书下聘?”“呃,并无。”秦诺迟疑道。他和霍幼绢的婚事,虽然碍于孝期,并未进入流程,但双方情投意合,京城贵族圈子应该人尽皆知了。以裴翎的消息灵通程度,不可能不知道。“霍氏女虽然血脉尊贵,但其先许婚德王又反悔,枉顾先帝旨意,更引动朝政波动,叛乱兵燹。非是可母仪天下之人。”裴翎冷静地指出。第52章弱势话说到这份儿上,连母仪天下都用上了!原来裴翎真看上自己了!秦诺有些恍惚,又有些震撼。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候选人之一,但是能提出以女儿相许,这是不再有别的选择的意思吧?内心隐约有一丝窃喜,不管怎么样,能被这个人看重和欣赏,都是一种荣耀。可惜,这样的选择,他实在不能要。遇到霍幼绢,是他自觉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以来,最幸运的事情之一。在这个封闭落后的朝代,能找到一个真正志趣相投,言语可爱的妹子,而且与自己两情相悦,几率低得近乎中彩票。就算是在自由恋爱的现代社会这个概率都不高呢。他不打算放弃这份幸运,哪怕是用那个位置来交换也不行。“实不相瞒,小王对霍姑娘真情一片,此生非卿不娶。”秦诺正色说道。“妃位相许,霍家想必也不会苛求太多。”裴翎淡然说着。秦诺话语一窒,他能明白这个时代的人还处在三妻四妾的氛围中,裴翎也不例外,但是他将爱女当做什么了?如果他消息没错,裴大将军好像就只有那一个女儿吧。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爱女所嫁非人,将来寥落深宫?而且裴翎自己是重情之人,如果记得没错,他原配夫人是在边疆时候娶的,据说出身非常低微,之后很快病逝,只留下一女。这些年里,随着他步步高升,很多高门贵阀想要与其联姻,但是他全部推拒了。身为这个时代的人,功成名就之后,竟然对子嗣都没有太大的执着,简直是奇葩了。这也是秦诺欣赏裴翎的一个地方,如今却要来劝自己开后宫吗?秦诺皱眉,“小王并非慕色之人,既然已经与霍姑娘约定今生,便不可轻易辜负,所以只能辜负大将军的好意了。”裴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王爷果然心性淳厚。”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继续说的了。秦诺起身,准备告辞。裴翎也跟站起身来,笑道:“说起来,王爷之前因为船只被人利用,险些被诬陷为私藏兵器,意图作乱之人吧?”私藏兵器案吗,裴翎怎么突然会提起此事?在秦诺诧异的目光中,裴翎继续说道,“王爷这些日子与七王爷交好,数月之前所收拢的商铺船队,应该都是七王爷帮忙介绍所购买的吧。”“其实逆王当初与舒王爷交好,舒王爷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为人心细多智,对其所藏财物多有了解。在其事败之后,舒王更是抢先兵部一步,将逆王数处秘库内的金珠兵器一扫而空。金珠可以留着自己慢慢花,而兵器等物干系重大,所以舒王决心运送出京城,择地隐藏或者交易。”“但保险起见,舒王爷并未用自己的船,选择了王爷你的船替他效劳。”“只能说,他实在过分贪婪,也过分大胆了!此事被霍家知晓,透漏给了远在京郊的燕王知晓。燕王便布了一个局。于是便有了之后的商船相撞,兵器泄露。而王爷被刑部官员上门逼问。”裴翎没有任何修饰,只是简简单单,原原本本,讲一件阴谋的幕后真相从头到尾,说了出来。带给秦诺的却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以为自己已经破解了私藏兵器案的真相,狠狠打了个秦泽一个耳光,没想到自己所以为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丝毫没有怀疑裴翎的话语真假,对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欺骗自己。按照裴翎的消息,真正栽赃陷害他的人是秦勋。当然,他未必是想要弄死自己,只是把自己这个傻弟弟当冤大头用而已。而秦泽就更狠了。顺着秦勋的布局,先将锅扣在自己身上,等着事情闹大了,再揭发秦勋的真面目。到时候自己必然对他感激涕零,同时将秦勋恨之入骨。原本他就纳闷,自己在诸王中一向闲散,什么阴谋诡计,怎么先急哄哄冲着自己来了?原来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冲着他来的,在其中,他只是充当了秦勋和秦泽角力的中间棋子。对秦勋,自己是背锅侠。对秦泽,若是自己获罪更好,秦勋逃不过一个谋害兄弟的罪名,只要不死,事后肯定给秦勋多添一个仇人。而之前自己心急如焚,霍东来却云淡风轻地安慰自己不必着急,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看着危险重重,实际上并无大碍……只可惜他们都没有料到,原本好好的布局,却因为自己这个炮灰不听话,搅动破局了。“王爷是聪明人,其他的事情不必裴某多言。”裴翎一直将秦诺送到了门口,意味深长地笑道,“今日的谈话,王爷可多想想,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王爷泛舟湖上,共商国事。”秦诺心事重重地下了船。看着画舫重新改道,在湖面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一片茫茫雨雾之中。裴翎选择在最后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不外乎让他看清楚自身的弱势。他是一个没有母族可以依仗,也没有自己势力的闲散王爷。在即将到来的宫廷巨变中,几乎等同于一个瞎子聋子!唯有依赖他,才能在这混乱的局势中杀出一条光明道来!*********************船上,裴翎继续端坐客房内品茶。不多时,蓝耳上前禀报:“淳王已经远离,那人远远跟着淳王一小段,确认身份,就离开了。”“在说什么人?”旁边曹琦大惑不解,旋即反应过来:“不会是舒王的人吧?”裴翎点点头,伸了个懒腰,笑道:“舒王果然为人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