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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尿床,然后不告诉你的事吗?”季源洲转头看她。“不不不,我瞎说的,我怎么可能尿床。”“那是……”“你见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季源洲走到一层楼,看着身旁的冯灯:“是你见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回忆。”风吹来,撩动她的发丝,她想了想,唔了声,然后笑了出来:“好吧,如果是很开心的场景,晚一点知道,也没关系。”他将她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她心里想:如果是很重要的人,像现在这样晚一点在一起,也没关系。谢谢你了。老天。谢谢你,老天保佑。☆、6059听说,灯塔并不是一种孤独的存在,相隔固定海里数,都会有灯塔的存在。一盏灯亮起,另一盏灯回应,环环相扣,拥抱着大海。很少有人见过,方圆数里内,所有的灯塔一齐亮起,然后一个接一个将光灯打在水面上,恰好形成爱心的形状。冯灯,大概是昙花岛上第一个见到这一瞬间的人。夜已经很深了,汹涌的海水变作孤寂,阴沉沉的水面色泽黝黑又泛着水光,如同某种黑不溜秋的鱼类,纵身滑过水面——身体乌黑,游动中搅动了月光,而得绰约。冯灯的眼睛盯着海面上的爱心,那些坐在皮划艇里穿着黄色救生衣的人,有的是熟面孔,有的是生面孔,都各个眉开眼笑,看着他们。这是再次回到昙花岛的第一个夜晚,冯灯从没有想过,与她有关的那个场面是——求婚。此时,男主角季源洲先生也穿着件鹅黄色的救生衣,一下子将冯灯的记忆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只是,这次他手里拿的不是救人工具,不是游泳圈,不是绷带,不是止血剂。是一个丝绒锦盒。冯灯的呼吸有些紊乱,只盯着季源洲看,嘴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灯塔求婚,这是冯灯不知道的事。可看季源洲之前的意思——这件事是回忆起来的。所以,大概是很久以前,他就和周边的伙伴计划好了这一切。当时是用来告白,如今,成了求婚。海风吹得人脸发冷,但心却都是热的。“想想。”一声轻喊,穿鹅黄救生衣的男人在她面前缓缓单膝,抬头,他看着她,心中极为紧张,不由舔了一下自己干干的下唇,将紧张收纳些起来:“底下皮艇上,领头的叫张木、后面的叫许玲、她旁边的叫周末、左边的叫徐凯、再后面的叫周江。”“他们分别30岁、25岁、36岁、40岁、38岁。小半辈子,都守着各自驻守的灯塔,不离不弃。”“他们是我很宝贵的战友和记忆。我曾经以为我忘了,但后来他们来参加我设计的葬礼,我们依旧成为了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东西没有办法留住,友情爱情都会随着人身体里分泌的多巴胺、肾上腺素,一天一天往衰竭走。我也一样,会遗忘得比别人更快。”“只不过,在我失去记忆认识你之初,我糊里糊涂地还是爱上了一个叫冯灯的女孩子。我以为这是记忆碎片过,以为这是梦中情人过。这些答案,是对的,也不是对的。你是一半的记忆碎片或者梦中情人,更是一半的独立人格。”“我喜欢你生气的样子——觉得那个季源洲抛弃了我,当然要生气不理他。我喜欢你这个样子,生命需要喜怒,它是色彩。我喜欢你执着的样子——一箱子的昙花岛、三年来的等待,你比别人更傻气,所以我想,你值得更好的回馈。我最喜欢你和我在一起时的样子,可以随时幼稚、随时冷静、随时生气、随时执着。一个人生下来,能被另一个陌生人喜欢,是一种难得。被你喜欢,是我一生的荣耀,一生的荣幸,也是一生的‘这样真好”。”地上其实很冷,夜晚被潮水浸泡过的石块地面泛着逼人寒,他回归到过去的打扮,在她小时候最爱坐的礁石边,和她说肺腑之言。灯塔不能长时间照耀向同一个方向,为她破例了一分钟,紧接着就缓缓上浮,灯光渐渐幅员开去,整个海面有那么一秒钟沉浸在晕黄里。她看着他,在他眼里看到星星似的光芒。季源洲:“求婚的时候,最好叫全名。所以,冯灯,我要说最重要的那句话了。”冯灯看着他,极轻极轻地点了下头,鬼使神差:“嗯。”季源洲将视线挪到冯灯的眼底:“冯灯,季源洲很爱你,他愿意把他的一切都给你,他还可以再记住五十年,五十年后他会变得什么都不记得,那时候有八十岁了吧。八十岁以前,有记忆的时间,季源洲想跟冯灯一起度过,然后把这些度过用笔记录下来,等不记得了,读到的时候,也会觉得世间有爱情,是相濡以沫,是很好。季源洲这辈子做手术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可,现在我很紧张。”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却还是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可以吗?我可以是那个陪你一生一世的人吗?”她没有回答,却是说:“对不起,季医生,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哭了。”他眼神里闪现出数百种情绪,被这句他们初遇时的话勾起。冯灯现在也真的是哭着的,他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也同样是她的希望。她好不容易找到他,和他走到今天,没什么大理想,只真的觉得,有一天两个人能坐着摇椅慢慢摇,就已是最好的时光。原本是想说别的话的,可约摸是哭着的,一下子脱口而出了初遇时的那句。是啊,季医生,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哭了。可能、也许、撇除掉当时的不想相认,最根本的企图,实则简单的像个孩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在等你哄我,哪怕是给我一块绿豆糕,揩揩我的眼泪。冯灯看着季源洲。季源洲忽然抬手牵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弯腰,以为他是要将求婚戒指套到她收上去。脸颊上一阵凉热。是他的手指,轻轻揩着她的眼泪:“伤心的时候会哭,高兴的时候也会哭。这次不说罪该万死了。只是我的好想想,如果你不哭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里风冷,流泪的话,风一吹,脸会生疼的。”拇指轻轻摩挲在她的脸颊和眼底,见她怔怔看着他。季源洲笑了:“看样子,好像是真要买点什么哄哄你,昙花岛据说手工绿豆糕很不错。你不哭的话,我就买给你吃好吗?”他哄她的办法真的十分小孩子,可她很吃。没有人这么哄她。她轻轻低头看着他,他一脸认真,没有一点戏谑。她忽然说好。他抬头。“我要你请我吃一辈子的绿豆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