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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响起,这一段几乎是她的Solo,只有鼓声相合,张天遥的吉他拨出几个唱和的音。而她坐在千人面前,坐在灯光明暗的舞台上,也如同一人独坐旷野,身姿挺立,眉目低垂,双手越拨越快,台下响起惊呼声和喝彩声,那是为她的精妙琴艺和不可思议的诡巧旋律折服。而以许寻笙的古琴声为引,键盘声渐起,贝斯、吉他,渐起,旋律越来越重,就在这时,一直在前方主唱的岑野突然转过身,抓起吉他,面朝许寻笙,他的面目清冷流光,他的眼神放肆孤旷,他的嘴角有不可一世的笑,竟也随着她的琴音,开始弹奏。台下响起一阵爆炸般的欢呼和尖叫,然后某种强烈的情绪,仿佛无形的火花,迅速在观众们的头顶点燃、蔓延。伴随着音乐,所有人竟然都站了起来,开始摇摆,开始鼓掌,开始欢呼。可是许寻笙的眼里空无一物,只有手下被她激烈拨弄的琴弦。岑野的眼里也近乎空无一物,只有眼前的许寻笙。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放肆,也看到了她满脸的无情与满身即将被唤醒的多情。她整个人都已经在音乐里,他的音乐里。岑野忽然感觉到一种更热烈、更悸动、更加义无反顾的情绪,将自己包裹住。他的眼眶竟隐隐发热。那感觉是陌生的,可竟也是他期待了小半生的。他几乎来不及捕捉那是什么,整个人已被淹没,被这一曲,被这个舞台淹没。一个琴音,一个吉他音,越来越清亮,越来越激昂,渐渐超越了所有声音,相互追逐、相互放纵,缠绕在一起。岑野看着许寻笙,许寻笙没有看他,只看着琴,可这毫不妨碍他们俩的琴声如同两只飞鸟,交颈飞翔在剧院上空。人群再次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几个评委甚至都一副听傻了的模样。这和他们排练时不太一样,那时这两个人的音乐,还没有这样水rujiao融,锋芒尽显。张天遥一愣,下意识看向舞台上的那两个人,手上竟弹错了一个音,惊得他心底一凉,好在没有人发现。辉子、赵潭、张海也有些意外,但大家表演经验都丰富,也排练过无数次,只坚持自己的演奏不变,竟也算配合得天衣无缝。在某个瞬间,岑野丢下吉他,一把抓起话筒,闭上双眼。他的表情是幸福的,他的表情是痛苦的,在许寻笙忘乎所以的琴声中,在所有兄弟的齐心演奏中,那是自他肺腑中发出的最热烈的嘶吼——“我就是困在这城市里的兽,上古繁华于我梦中,血与火铭刻在我骨上。每一天都是战场,贫穷、病痛、饥饿、孤独,都不能令我回头。我就是让你害怕让你热爱的兽,城市听到我的怒吼,未来会听到我的怒吼。没人可以回头,看到我踏破千山穿越万水,看到我的名字终于铭刻在荣耀碑上。”……灯光亮起。掌声雷动。满场欢呼,久久不息。……黑格悖论乐队等在休息室里,大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年龄最大的那名贝斯手,戴着厚眼镜的工科男,忽然低头,用手按住了脸。朝暮乐队同样等候着,就在刚刚退场的台下。每一张映着光芒的脸庞,再无一丝胆怯,甚至仿佛经过这场比赛的洗礼,这群人看起来比比赛前还要沉稳、骄傲和不屈。许寻笙站在他们当中,帽檐依然压得很低,面容清秀无比。可现在她和他们在一起,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身体里、骨骼四肢里、每一寸血管肌肤里,那被唤醒的热血,仿佛久久也不能平息。……“我宣布,经过评委打分和观众投票,今天的胜者……能够进入湘城区决赛争夺区域冠军……同时获得全国赛出线资格的那支乐队是——朝暮乐队!”第28章心里那人许寻笙的眼眶有些发热,抬头看了看向舞台上空耀眼的灯光,便已将湿意压了下去。她转头看去,几个大男孩眼睛里居然都有泪水。而岑野眼里最浅淡,什么隐隐闪烁着,看不清到底是泪,还是光。这是朝暮成立以来,赢得的最关键的、最惊心动魄的一场胜利。这晚之后的一切,于他们而言,都是闹哄哄、恍恍惚惚的。上台得到评委的极大赞赏和点评,得到全场观众欢呼,睹见有人喜有人泪。黑格悖论乐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场的,他们已被淘汰。连台下坐着的、另一支闯进决赛的固胖胖乐队,看着朝暮,虽脸色冷淡看起来没什么善意,可眼神里分明透着紧张敬畏……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他们还是搭乘借来的那辆破皮卡,在粉丝们的围堵中,有些困难但更多是春风得意地离开场地。这一次,多了个许寻笙坐在副驾,其他人塞在后排。大家都很兴奋,也渐渐回过神来,开始评点今晚种种。辉子说:“黑格悖论是牛逼,全湘城最牛逼,可谁叫他们今天遇到更牛的我们,哈哈哈……”张海则一边开车,一边提到:“许老师,你和小野那段对弹很棒,是不是两个人偷偷排练过?”这话倒叫车厢里一静,许寻笙说:“没有……”后排的岑野已冷笑出声:“以我和她的技术,还需要偷偷排练?老子赢黑格全靠实力分分钟碾压好么?”大伙儿全开始笑骂这小子的嚣张。张天遥坐在许寻笙背后的位子,唯独他一直没有笑。皮卡颠颠簸簸开着,岑野和他中间隔了个赵潭,一直在嬉笑怒骂,偶尔还和许寻笙说几句,虽然她没有回头,话也不多,但只要他问,她总是回答。张天遥看着窗外,灯光也随着车行晃晃悠悠,车窗开了一半,冷风呼呼往里灌,所有人都不觉得冷,只有张天遥注意到,许寻笙缩紧了脖子,用围巾把自己的脸一圈圈围起来。“海哥,车窗关一下。”张天遥说。张海还没动,辉子已抗议:“那多闷啊,关什么关?”张天遥淡淡地说:“有人冷。”大伙儿倒是反应过来,全看着许寻笙,辉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出了声:“呦,遥子,你可真关心咱许……”话没说完,被赵潭拍了一下脑袋。张海微微一笑,关了窗。“我没事。”许寻笙说。岑野这时也注意到了,从背后瞥她一眼,说:“关了好,老子也有点冷,草。”到底今夜耗费了太多心力,大家渐渐安静下来,有人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这一段路,没人说话了。岑野的嘶吼太用力,嗓子是疼的,心里是爽的,往后一靠,头压在赵潭肩膀上开始打盹儿。赵潭:“卧槽,挤死我了,靠你妹靠,老子又不是你男人。”岑野却跟牛皮糖一样粘上他了,靠着硬是不动。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