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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湖水最深处有个慈祥的老奶奶,她会用手里的夜明珠为这世间所有迷茫的孩子指引方向。后来老奶奶一直没有出现,元疏桐就醒了。眼睛骨碌骨碌转两圈,四方小案,鸾镜锃亮,这是她的屋子呀。难不成,她又活了?唉……为什么是又?她什么时候死过?试着划了两下腿,兑着阳光瞧瞧手,四肢健全,元疏桐深深叹了口气:“唉~一定是顾大人家的池塘太浅了。”“——这样,我带你回金陵,你跳护城河吧,包管一命呜呼。”顾辞初面无表情的坐在案边喝茶。元疏桐心咯噔了一下,嘴闭的紧紧的,两个眼睛瞪的比鱼还大,她一下子弹起来,手舞足蹈:“意外!绝对的意外!我没想死,真的,我就想试试水底是不是真的有老奶奶……”想起那一脚,元疏桐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她当时怎么突然就魔怔了呢?“那谁叫你去相亲的!”元疏桐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又道:“你前几天承认你喜欢我呢,几个月前还对女皇牵肠挂肚呢,你这七十二变的,也太随意了!”“所以你就跳河喽?”顾辞初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他放下茶盏,行云流水的走到塌边,定睛望着元疏桐,道:“你又不喜欢我,我相亲,你跳什么河?”元疏桐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对啊,她跳河干嘛?还没闹明白,忽然听见一声暴喝,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顾辞初大发雷霆的样子。“元疏桐!”顾辞初攥着她的手,俊朗的眉眼因为盛怒而微微颤抖:“你知不知道,要是在晚一点,你就捞不上来了,要是大夫再迟一点,你就死定了,你就这般轻贱自己?你的盛气凌人呢?你的永不认输呢?都去哪儿了?!”元疏桐算了算,这应该是继右相之后,不知道第几个一激动把她认成女皇陛下的人。也对,她从来只是女皇陛下的影子而已,模糊的一团,人们看见了,都会喊一声女皇,太阳一出来,就该消失的干干净净。就连对她如此好的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也不会对她那么好。顾大人。顾辞初……心口细细密密的疼,她开始讨厌这张脸,极其的厌恶。“大人啊,我不是女皇陛下,我叫王二狗,一个连自由之身都没有的婢女。”她忍着即将滚落的眼泪,喑哑着嗓子说。*老夫人十分不高兴。她心心念念的儿媳妇儿没了,被他儿子一口拒绝,闹的人家姑娘哭着跑出去,到现在也不敢出门见人,再无任何转圜余地。想着想着,都要落泪,她这是什么命啊,好好的儿子,官也不做,亲也不成,满心满眼的就是那个……那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里是他们一个小小顾家能攀附上的?小丫鬟远远儿的禀告一声,顾辞初进来了。“母亲。”顾辞初唤了一声老夫人,就势坐下。顾老夫人再没了平日的嘻嘻哈哈,转过身子,对顾辞初道:“为什么拒绝邹小姐?”“我喜欢湉湉。”顾辞初温顺的垂下眉眼,无声无息的蹦出来这句话。老夫人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呵道:“你到底是喜欢湉湉还是喜欢咸宁女皇?!”她本十分喜爱湉湉这孩子,善良、敦厚、可爱,若他儿子真能接受,自己绝不会反对。但自那日咸宁女皇突然拜访顾府,她就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当初怎么也要同咸宁坐一张桌子,难怪后来咸宁一纳男妃便醉酒,难怪守身如玉这些年,她这个当娘的竟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顾辞初这段日子一直穿的很随意,连头发都束的随意,故而,原先坚毅略带沧桑的脸颊轮廓也柔和许多,除了那本身就自带的疏离气质,身上几乎不再有金陵顾国师的影子。他抬头,深邃的眸子里有直耸云霄的泰山,庄重而沉稳:“我喜欢湉湉。”不管她是尊贵的女皇也好,卑贱的婢女也罢,他就喜欢她,怎么都不会变。顾老夫人可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这儿子是冥顽不灵,保养得当的富丽面容微微扭曲,她从袖中掏出一方赤色的汗巾,这东西布料名贵,阳光下可偏出五彩之光。顾辞初一惊,那不是桐桐送她的汗巾吗?怎么会在他母亲手里?“好!你有出息!”老夫人转头冲出屋子。顾辞初跟后头追出去,无论怎么唤她,老夫人就当没听见,火气冲冲的往外走。顾老夫人要去哪儿呢?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只想在老宅找一间最高的屋子。不知怎么着,就顺脚走到元疏桐这间来了。其实她这间屋子的确挺高的了。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回头望见急匆匆追上来的顾辞初,随手拎起一颗小石头,将汗巾粗略一系,当着她儿子的面,道:“我告诉你,这天底下的女人你都可以随便挑,为娘不管你,唯独咸宁女皇,你给我死了这条心,我绝不能让你和你那短命的爹栽一样的跟头!”说罢,她像扔掉顾辞初这些年来的执念一般,将那系着汗巾的石头抛向远处。那颗任重道远的小石头带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空中跳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稳稳落在房顶。“母亲!”顾辞初还是来迟一步,伸向半空的那只手僵住了,指尖微微颤抖:“母亲,你太过分了。”顾老夫人从未见过儿子此时的模样,周身寒气缭绕,脸上覆着一层灰败。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件事她绝不会有丝毫让步。如果顾辞初愿意接受湉湉是因为她那张同女皇陛下一模一样的脸,他们就绝不能在一起。她太明白了,一个男人因为不爱你,眸子里透过你而出现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时,那种羞辱,那种崩溃。她决不能害了湉湉,那是个好姑娘。彼时的元疏桐正伏在窗柩上观战,她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连偷看都只露出小半个脑袋,鬼鬼祟祟的,令人发笑。后来老夫人终于撤了,三尺之外凑热闹的下人们识趣的避开这条路,悄悄离开。只剩下一个顾辞初,仰头望着屋顶,那阳光下小小的一个红点。桐桐,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是我的……元疏桐第一次见到顾辞初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无尽的落寞和凄楚,她才知道,原来像他这样才思敏捷的人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那方汗巾,不是女皇陛下赠与顾辞初的吗?想来,很重要吧。元疏桐伸出半个身子,张望着屋顶的风光。这房梁的确建的非常高。晚饭的时候,老妇人没有出席,顾辞初也没有出席,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