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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做两半,随手扔到地上。“毁了就是。”宁姽婳轻描淡写地道。她随机抬起头,双眼正对上呼耶汗的双眼,又是粲然一笑。如桃花般的灼然美貌令这个笑容显得颇为无害。呼耶汗唇角的弧度还未扬起便凝固了。他微微抬起头,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宁姽婳,眼神晦暗难辨。宁姽婳也不在意,收起笑容,回复满面平静,转身继续走她的路。她开心就好。反正这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公然翻脸。呼耶汗死死盯着宁姽婳的背影,眼神阴鹜非常。乌陌尔没有说话,唇边却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几近于无。正好转弯。宁姽婳看到了,但宁姽婳不说。呵。愚蠢的男人,以为我怼呼耶汗你就有优势了?宁姽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出征自然不是一句话的事。宁姽婳所需处理的事务只会多,不会少。等一切吩咐下去,已是深夜。若不是幼荷提醒,她多半会错过午餐与晚餐。她伸了个懒腰,提起婆娑刀,向外走去。坐得久了,骨头都木了。但她精神紧张,还没有困乏之感。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已经不剩几个时辰。与其现在去睡,明日清晨精神萎靡,倒不如活动活动筋骨。一套刀法舞下来,她稍稍平复了稍有急促的呼吸,随后横刀于前,微微眯起双眼。处理了几日繁杂的事务,她已全然平复了心情。父亲虽死,她还活着。父亲没做到的,她替他做到。况且,相比老实嫁人、相夫教子,持长刀驰骋沙场,才是她心之所向。……或许她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罢。但既然有了机会,她不想错过。她想横刀立马,想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想手起刀落、斩敌将于马下。她不介意让这张魅惑众生的脸添些伤疤、染上血色,不介意让娇生惯养出的白皙皮肤化为焦黑、为虫蛆所噬,自然也就更不介意她本就污浊的名声再臭些。她死过一次。人间疾苦,她自负有所体验;世间极乐,她亦不吝舍弃。她一向是没心没肺的,只在意真心诚意在意自己的人。她不屑于在意各怀鬼胎的追求者,亦不屑在意汲汲营营的诋毁者。说到底,她所求的,无非“无愧于心”四字。换而言之,她开心就好。上辈子,她是怎么死的?三十三岁的未婚女子,用半辈子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拼出的一套房脱离了那个重男轻女到了极致的家庭,还没来得及享受卸下重负后自由的空气,便在公司例行体检时查出了绝症。不出半年,她便躺在医院动弹不得,而且身无分文。家人闻讯赶来,完全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顾着拉扯一大堆亲戚和医院掰扯。她命贱,又心如死灰,最后还是很快就死了。也不知那些所谓的“家人”最后从医院拿了多少钱,她的尸体最后又去了何处。她早就被父母的绝对掌控和逼婚吓怕了——事实上,她二十七岁时差点被逼着嫁给了一个五十二岁的鳏夫,只因她“年龄大了不值钱”,那个鳏夫小有积蓄还没儿女。若不是朋友骂醒了她,她说不准真地满心绝望地嫁人了。说来可笑。她上辈子自卑了一辈子,讨好了所有人一辈子,好容易决定拼尽一切也要为自己而活,最终还是落了个凄惨下场。也不只是哪路神明看她可怜,让她穿了个越。上辈子渴求了一辈子的姣好容颜、美满家庭、炙手权势、敌国财富、无尽爱慕,她忽然全都有了,反而不在意了。至于这个时代的忠君观念、贞cao观念,若不是为了家人,她完全懒得在意。“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皆是是过眼云烟罢了。刚穿越过来时,她还只是个婴儿。得到父母毫不掩饰的宠爱时,她几乎受宠若惊。这一世的优渥填补了她上一世个性、修养上的诸多不足,加上远比这个时代开阔的眼界和知识面,她知道自己不甘于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如果遇上了合适的人,她并非不愿为他成亲生子。但上辈子三十三岁没结婚她都没在意,这辈子单身一辈子也无所谓。实在不行,国公府交给弟弟就是。所以,只要别伤及家人、别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其他的,她开心就好。但现在,她爹爹死了。算上今日,已经死了六日了。明日便是头七,家人想必已备好祭祀之物了。只是,还是没有人为他收尸。已经不是她开不开心的问题了。姬孟楼,楼宿。这两个人,必须死。不知不觉,宁姽婳已练了一个时辰的刀。不知何时,睡眼惺忪的幼荷倚在门边,呆呆地看着她,却始终没有出声提醒。——收势。宁姽婳收刀入鞘,径直向营房内走去。经过幼荷身边时,她顿了顿,开口道:“回去睡吧。”幼荷半闭着眼点了点头。见她进屋,宁姽婳关上了门,顺便看了眼某个方向。门悄然无声地合上了。呼耶汗发出一声低笑,道:“她早就发现我们了?”乌陌尔没有回答。“刀法不错,”呼耶汗自顾自道,“说不准,她真能让楼宿吃些苦头。可惜,若真让她灭了姬孟楼,下一个,就该是北豿了。”乌陌尔低声道:“属下明白。”呼耶汗看着宁姽婳紧闭的营房大门,低笑了一声,转身离开。月色之下,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的预收文做了两个封面,竹子自己画的哦~戳进专栏就能看到,自以为不错。☆、一个桃子京城离晋地并不远,最多两日路程。翼城就更近了,半日便可到达。大军一大早开拨,正午恰好到了翼城。押运官已备好了一切,只等大军到达。那可是四十万大军。早晨出发得早,军队虽吃得饱了,却也饿了。一见城外排成排的大白馒头、大块肥rou,他们眼睛都绿了。宁姽婳带着两个副将上前,押运官连忙行礼:“见过三位将军!”宁姽婳颔首,道:“晋地如何了?”押运官道:“如您所料。”宁姽婳看了眼苏陌,苏陌意会,转身离开。午饭备得丰盛。宁姽婳到底是女儿家,吃不下太多,只是陪着呼耶汗与乌陌尔两尊大神。季勋、刘园与押运官作陪,一时六人倒是言笑晏晏,一副大魏北豿一家亲的模样。谁都知道,这是假象。吃过午饭,再次启程。已是秋季,天气勉强还有几分凉意。宁姽婳提起婆娑刀,翻身上马。走了没几步,呼耶汗与乌陌尔不声不响地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