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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稍稍舒心了些,转去侧室梳洗不提。*一转眼,便是寒食节了。按说这日不该生火,奈何泛菱揉了眼推门一看,不由惊讶出声,转身唤来映葭。映葭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立刻便清醒了,道:“我说昨夜怎的这般冷,原来竟是下雪了!快为小姐备个暖炉去,莫教她着了凉。”泛菱拉住她,犹豫道:“可今日是寒食节,不该生烟火……”映葭皱了眉,道:“看这势头,后日雪多半也化不掉……”泛菱眼睛一亮:“小姐是不是不用走了?”映葭摇头:“老爷早早便向皇上告了假,轻易不会反悔。况且小姐期待了这许多天了,我倒宁愿她能去成。”说话间,宁姽婳已是醒了。她抱了被子,在里间唤两个丫鬟的名字。泛菱忙去打了昨日剩的热水,细细替她梳洗。映葭则找了厚衣服出来给她裹上,顺便换了床更厚的棉被。宁姽婳并不怕冷,只是这天冷得邪乎。昨日还艳阳高照,晚上却下了雪。此刻雪还未停,府内早有仆从扫雪,宁姽婳正待前去蔓草院请安,便见邱氏身边的小丫鬟泳兮踏雪而来。泛菱连忙将她迎进屋、递上热茶。泳兮脸冻得通红,她跺去脚底的雪、搓了半天手方才说出话来:“二、二小姐,夫人说,今日雪大,二小姐不必请安,蔓草院稍后便将早膳送来。老爷说,今日天冷得过分,宁府今年就不过寒食节了,正常生火就是。”、宁姽婳微讶:“不过寒食节,族长是否会不悦?”泳兮笑了下,揉了揉红红的鼻子,道:“族长昨日便怀疑要下雪,早早打发人通知了族内。说是如果今日冷得厉害,寒食就不过了。便是老祖宗们看见儿孙为个寒食节病倒一大片,也是不开心的。”宁姽婳一笑:“好。泳兮,你歇会儿再回去,先暖暖身子。对了,你可用过早膳了?”泳兮点头,诉苦道:“我们吃的是昨夜留的点心,冰冰凉凉的根本吃不下。吃了以后,更觉得冷了。”宁姽婳笑道:“正好,方才泛菱映葭也和我抱怨呢。待会儿早膳送来了,你在这儿吃些点心再走。”泳兮吃了一惊,倏地站起身,忙道:“二小姐折煞奴婢了,这、这……”泛菱笑着按下她,道:“不必客气,待会儿和送菜的人说一声就是了。”不过片刻,蔓草院的小厮便提了食盒过来,行了礼后一一摆好。他笑道:“二小姐慢用。另外夫人说,澧兰院服侍的人少,等小姐用完,小人直接将碗筷带回蔓草院清洗便是,也好少些麻烦。”宁姽婳看了眼泳兮,笑着道:“你不必等了,我要留泳兮聊会儿天,待会儿直接让她带回去便是。你替我和娘亲说声,泳兮过会儿就回去。”小厮也冷得很,想在澧兰院多待会儿,暖暖身子。闻言,他多少有些不情愿,然而泳兮的怕冷在蔓草院也是出了名的。他看了眼露出歉意笑容的泳兮,无奈一笑,道:“那就麻烦泳兮了,小人告辞。”菜式很丰盛。为了御寒,确实该多吃些。四个小姑娘围了一桌,笑闹着吃了起来。泳兮本还有些拘谨,渐渐也就放开了。三个丫鬟已多少吃了点东西,腹中不饥不渴,只求口热食御寒。如此,桌上的菜刚好够四人食用。一扫而空后,泳兮收了碗筷,正想离开,映葭塞给了她一个小暖炉。“这……”宁姽婳笑道:“拿着便是,我这儿不缺这种小物件。”目送那个略显瘦弱的身影远去,泛菱托腮,道:“小姐,若不是知晓您和夫人关系好,我真要怀疑您是不是刻意拉拢这个泳兮了。”宁姽婳失笑:“哪有这么光明正大拉拢人的?况且,你们不也很同情她的吗?”二人沉默。片刻之后,映葭叹了口气:“每次看到她,便觉着自己真是好命。虽生于贫寒之家,却到底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不得已卖身为奴后,还遇上了小姐这个主子……”宁姽婳叹了口气:“待你们有了心仪的男子,我便替你们销了奴籍,给你们丰厚的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人,再不为奴。”“那不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吗?”映葭连忙摇头,“奴籍不奴籍只是一个名头罢了,奴婢倒觉得这样挺好,不必改。”泛菱只是叹气,却不说话。三岁被拐,六岁进了青楼,险些被人虐待致死……若不是邱氏无意间见着了衣不蔽体、拼命奔跑的她,或许,世上早已没有泳兮这个人。如今虽已堪称盛世,却总少不了黑暗。忆及那次帮助父亲解决的人牙子团伙,宁姽婳不由暗暗叹息。她潜伏于那些被拐的姑娘中多日,也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其中的残忍乃至泯灭人性。一日三餐极其简陋,动辄便是打骂、弓虽女干,那些姑娘都面带菜色、眼神空洞。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按捺住拔刀而起的念头。幸好一路食物还算充足,他们并未以人rou充饥。否则,宁姽婳拼死也要与他们斗上一斗。☆、第九朵烂桃花?宁姽婳一去,便是大半年。归来之时,她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瘦了些、长高了些,一双干净剔透的黑色双眸熠熠生辉。只是,关于他们到底去了何处,宁靖河与宁姽婳皆守口如瓶。宁靖河仅仅笑着感叹了一句:“婳儿天生丽质,那样毒的日头都未令她黑上一丝一毫,可见老天也是怜惜婳儿的。”“所以jiejie,你和爹爹到底去了何处?”宁禹明不依不饶。宁姽婳绕了半天,就是不肯说。她笑着抓了把雪,轻轻按在宁禹明额头上,道:“明儿傻乎乎的,我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宁禹明有些郁闷,低头玩袖子,不说话了。“明儿,”宁姽婳笑道,“先生教到何处了?”宁禹明虽不喜习武,读书倒是聪慧。宁靖河曾感慨,自己原本也只想做个文官,只可惜最后阴错阳差。宁姽婳知晓这并非吹嘘。晋王之乱前,宁靖河乃是京中有名的少年才子,一心只想以文辅君。如今虽已功成名就,他心中始终有些遗憾。也因此,他对独子格外严格。然而……宁姽婳轻叹。“我‘消失’了这许多日子,京城的男子也该忘了我了……出去走走罢,这次也该太平了罢。”聊了片刻,宁姽婳道。泛菱略有迟疑,映葭却是兴奋不已:“好!奴婢去准备!”“明儿也要一起去!明儿可以保护jiejie!”宁禹明满面严肃。宁姽婳笑了:“好好好,一起去。”已是农历十一月,京城颇有几分萧瑟。初雪尚未融尽,街道上并无多少人。宁禹明没走几步便冻得抖抖索索,只得不停跑跑跳跳。宁姽婳含笑跟在他身后,目光不动声